第14回 龙子争储莫测君心 巫山秦晋珠胎暗结 上_孽海情痴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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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回 龙子争储莫测君心 巫山秦晋珠胎暗结 上

  话说赵漭正吃着中饭,却听外头一个小厮说是慎夫人不好了。忙忙停了碗筷,问那小厮出了何事。只听那小厮道:“回王爷的话,慎娘娘本来好好的在莹心堂修行。只是听说圣上为了迎那位俊甫入宫,还要大修舞雩宫。便修书一封劝说了两句,却不想得罪了圣上,如今气厥病倒了!”赵漭顿时心急如焚,忙问道:“请了太医过去瞧了没有?现又如何了?又是谁在照料着?”又心道:“父皇一向谨慎,只这事也太疯魔了!”那小厮答道:“回王爷的话,慎娘娘一病,惠妃娘娘便立时派了几个太医去瞧了。如今是德妃与李修仪两位娘娘照料着,并无大碍了。”赵漭听了,方安了心,只心道:“母妃病了,我却身在远地不能亲自侍奉,实在妄为人子!”不觉愧疚万分,久不言语。李嫣见他面有惭色,便柔声劝道:“王爷此次屡经风波,又遭重症,并无告知慎夫人一字半句,足可见王爷的孝心。如今慎夫人抱恙,已有稳妥的人在一旁照顾,王爷切不必过于担忧。不如早早养好身子,届时到了夫人面前,卧冰求鲤亦是不在话下的。”赵漭听了,也算舒怀,便止了自责,对那小厮道:“库房里有好些灵芝老参雪蛤燕窝,统统取出来给母妃送去,不得有误。”那小厮听了,忙忙下去办了。这一日,纪朗前来探望赵漭。一入无极洲前院,便见赵漭与李嫣在一处坐着,执着一部书,指指点点,相谈甚欢,不觉笑道:“都说不请自来方显了私交亲密,却不知这不过是窥私的托词罢了。”李嫣听了,便不觉有些面红,口中却不饶人,道:“世子这般说莫不是将自己置于小人之位了?”纪朗哀叹一声,对赵漭道:“数月前嫣儿还是个乖娃娃,如今到了你这儿,愈发的……”见纪朗一副笑叹不尽的模样,倒把李嫣给激了起来,道:“愈发的什么?纪公子倒是说啊?”纪朗偷笑了一记,只正色道:“愈发像河东狮了!”李嫣登时羞愤不已,随手取了海棠几上的果子便往纪朗身上砸去,纪朗灵巧一躲,却拱手笑道:“嫣儿莫生气,本世子给你赔不是了!”说罢,行了一大礼。李嫣可不依,只一劲儿的打他,小脸涨得血红,愈发像那枝上红梅了。赵漭劝道:“嫣儿,别和那小子掺和,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呢!”李嫣这才住了手,只羞得捂着眼睛,一溜烟跑走了。赵漭将纪朗引入书斋,又命人捧了茶。纪朗整衣敛袂,在赵漭边上坐了,道:“嫣儿在你这里,我也算放心了。”赵漭道:“也多谢你那几日照顾他。”纪朗忙道:“你我兄弟,何必言谢呢?更何况我对他……”又不觉苦笑:“只是见着嫣儿一颗心拴在了你身上,我倒不免有些嫉妒;不过两情相悦又如何,即便我弃了功名利禄,我爹却是断断不允的,倒不如放他在你这里。只要他心里快活,我便高兴。”赵漭亦不免有些愧疚,道:“他是个傻的也罢了,倒是你……”又长叹一声,道:“我也是个傻子,不如咱们三个傻子一处罢。”纪朗笑道:“我倒是愿意天天对着嫣儿,只怕嫣儿心里不松快?我知道你自从办了那趟差事,便心里有了个人。看你如今的样子,倒像是遇见了克星,大约是一辈子不变的了。”赵漭悲涩无力,良久,方哀嚎道:“只怕是我命中无他,他命中无我啊!”纪朗不觉一惊,道:“你这样的人竟说这样的丧气话来了,究竟为何?”赵漭不觉含泪道:“前日里你信中可是说父皇为着迎接俊甫入宫而兴建蓬莱洲,惹得朝臣一片非议?”纪朗颔首,敛容道:“后来又生流言说,那位俊甫与圣上绝非偶遇,却是那芜苏一带的江湖势力献给圣上的。”闻言,赵漭只觉万箭诛心,不想这真相竟被自己猜中,一时间掣痛难敌,眼冒金星,忽又喉间一甜,竟涌出一口鲜血来。纪朗大惊,立时唤了人来。李嫣不明就里,只担忧万分,含泣道:“王爷何必如此自责呢?那些药材我已安排人给慎夫人送去了,王爷大可放心,安心养病才是最紧要的。”纪朗斟了一杯热茶,柔声道:“嫣儿莫哭,孰轻孰重,子珏心中自有分寸。”李嫣置若罔闻,春山暗蹙,双眸含泪,只直直望着里间,一颗心悬在半空,说不出的凄楚可怜。纪朗心疼无比,口内却忍不住调笑起来,“傻嫣儿,把自己渴坏了,等你家王爷驾鹤之时,你又用什么来哭他!”李嫣一听,立时柳眉倒竖,一壁捶打纪朗,一壁流泪骂道:“你这是人说的话么?你讨厌我也就罢了,平日里任你玩笑欺侮,可王爷是你的朋友弟兄,不比我这下贱的人,你怎好出言诅咒!”纪朗听了李嫣自轻自贱之语,立时心如刀割,忙回道:“嫣儿哪里是下贱的人?嫣儿是我的宝!”说着紧紧箍住李嫣。李嫣哪里知道纪朗所言心声,只当他又在取笑,便一个劲儿拳打脚踢,混账坏蛋胡乱的骂。纪朗任由李嫣打骂,并不还手,只待他累了方赔罪认错,又将他在边上的滟蜡轩安顿了,便回了无极洲照看。话说赵漭请来大夫诊了半天,也不过是什么内伤外感之症。只见长乐红着眼睛出来了,对着纪朗道:“纪公子您快进去看看!”纪朗变色,忙进了屋去。赵漭刚服了药,只呆坐在床上,竟似泥胎木偶一般。纪朗大为伤怀,又思及此行目的,便屏退了众人,方道:“子珏,我知你是情深意重之人,也知多情之人累多情。只是这儿女私情往往是败事的根本,子珏切勿自困,还须想得长远些。”赵漭双目一动,望着纪朗道:“之清,我知你是为我周全,只是我又如何能做到?”纪朗沉声道:“一连数月,你在此安心养病,却不知端王已有所动。”赵漭只淡淡道:“管他如何,我本无意皇位。”纪朗摇首,却道:“早年那混传的什么弑父夺玺也便罢了,皇上素来不信那些命理之说,只是子珏可知前日里宫中出了大事,竟无声张,却是为何?”赵漭瞑目如睡,似无所动,又听纪朗道:“朝臣劝说圣上早立储君,已是老生常谈。如今朝臣口中的人选,除了你与杞王,便是端王。”赵漭一听,截言冷笑道:“老四不过是走终南捷径罢了,对了几个酸儒的口味,只是父皇可不一定吃他那套儿。”纪朗抿唇一笑,道:“子珏所言甚是。六王呼声也是有的,只是六王年纪尚幼,还需考量,其他几个王爷均不成气候,不提也罢。”赵漭道:“子瑜是个好的。”又问究竟出了何事。纪朗蹙眉,道:“前日里慎夫人出宫,却有人假传圣旨前去解禁,圣上还不及搜证,便忙忙将事儿压了下去,又暗地里遣了六王去清凉台随端王修行。”赵漭道:“看来要恭喜六弟了。”纪朗却摇头道:“你哪里知道这事儿的险恶。原就有人私下里说端王养了好几个文人,忙着制造你的笔迹呢!只是如今圣上这般做,倒是要力保你为储君了,只是冤枉了六王也罢,却不知为何要教他去随端王一处。又听说端王养了个绝好的孩子,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只是仿佛要献给圣上。”赵漭岿然不动,只笑道:“日后自见分晓。”纪朗见赵漭如此,心中却急,道:“且不说这事儿了,如今圣上早非春秋鼎盛,立储是迟早的事儿。子珏虽不为自己打算,也要想想慎夫人。再者子珏意中之人,若要他平安,也须万万谨慎,决不可将把柄落入他人手中。”赵漭一听,哀戚无限,只叹道:“也罢!我只将他烂死在心里罢了!”纪朗道:“你若如此,我也算安心了。”二人又说了几句,纪朗便回客房去了。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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