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回 苦修人苦心鉴日月 痴女子痴情付东流 上_孽海情痴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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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回 苦修人苦心鉴日月 痴女子痴情付东流 上

  话说柔贵嫔滑胎之后,沈馥数罪加身,皇帝下旨将其贬为修人,打入弃宫。事毕后,皇帝心中忧心如捣,五味杂陈,信步来至昭阳宫,便入了内与惠妃商量此事。惠妃公正清明,点破疑点,皇帝欣慰之余,又是懊恨无休。恰值此时,李祥斋来报说沈馥昏厥如死,正于璟仪宫安御华处,皇帝大为惊骇,忙忙摆驾前去,又命务必留下静儿性命。到了璟仪宫,秦瘦筠已闻讯来了,正与安御华坐了相商。见皇帝驾临,忙起来见礼。皇帝忧急如焚,问道:“馥儿如何了?”安御华道:“回皇上的话,沈俊甫大约是发了寒热;只是因着柔贵嫔的缘故,御医们皆不敢来。”皇帝听了,不觉倒竖长眉,大怒道:“这些个混账东西,惯会见风使舵!若是朕的馥儿有个什么,朕要御医院的全部陪葬!”秦瘦筠道:“皇上,眼下绝非动怒之时,快快救人要紧!”皇帝道:“传朕口谕,御医院上下速来璟仪宫,不得有误!”李祥斋得令,忙忙下去办了。皇帝入了内室,沈馥在榻上躺着,菀菊一壁取了湿巾擦拭,一壁哽咽不已。皇帝正心下惴惴,不觉愠怒道:“你哭什么!有朕在,断不会教你家主子有什么万一!”菀菊见是皇上,先是一惊,又忙跪倒在地,拼命叩首,噙泪哀求道:“奴才只求皇上救救主子!救救主子!”皇帝坐到床边,只见沈馥瞑目如睡,面色青白,唯有双颊泛出病样嫣红。皇帝不觉惊痛失神,立呼退了子袁,径自将沈馥搂在怀中。沈馥身上忽寒忽热,战栗惊悸,又见他神情凄楚,隐忍含悲,忽而菱唇翕动,又不知说些什么。皇帝屏息凑近,只听沈馥气若游丝,却力竭声嘶道:“馥儿不曾害人,毓白为何疑我!为何疑我!”皇帝听了,至感懊悔,不觉双目垂泪,只轻轻道:“馥儿,是我冤枉了你,是我对不住你。”恰逢御医入内诊治,皇帝训斥两句,便至大厅等待。安御华命人奉了茶,劝道:“沈修人吉人天相,还请皇上切莫过于忧心。”皇帝道:“梅照,难为你闭关静养,还将馥儿救入宫中。”安梅照淡淡的道:“若是臣甫视而不见,岂非与道义相违。此乃举手之劳,皇上不必挂怀。”这时候,李祥斋进来禀道:“奴才方才去撷芳殿传旨将宫女静儿暂且收押,只不想柔贵嫔竟欲私刑处置,那静儿一见了奴才便说是冤枉的,兹事体大,奴才不敢妄断,还请皇上……”皇帝拍案而起,道:“柔贵嫔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动用私刑,以朕看只怕是想杀人灭口罢!”秦瘦筠道:“皇上切莫动怒,还是将那宫女押来一审,以示公正,也还众人清白。”皇帝朗声道:“快快将那宫女传来!”不过须臾,静儿便被带至殿中。只见她血流披面,泪眼模糊,口中只呼冤枉。皇帝端坐于上首,凛然生威,气度不凡,肃容道:“朕天威所在,必然不使一人蒙冤,你且说来何处冤枉!若句句属实,朕可免你一死!”静儿如蒙大赦,忙磕了头,道:“回皇上的话,方才奴婢堂上所说皆是淑芳姑姑逼迫所为,绝非故意欺瞒皇上,若是奴婢不做,往后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说着,竟是泣涕如雨,血泪俱下。皇帝心下大诧,厉声道:“柔贵嫔向来温柔体贴下人,怎的允她对你这般凶残,可见此话有假!”静儿不住摇头,凄楚万分,又膝行数步,泣道:“奴婢是今年开春才来青蓼馆里伺候的,因奴婢以前服侍过沈修人,娘娘便时常打骂作践,奴婢身上可没有一块好肉啊!”语罢,捋起两边残破衣袖,新伤旧痕惨不忍睹。秦瘦筠一瞧,不觉微蹙长眉,心下骇然,道:“皇上,这伤绝非一朝一夕,可见她所言非虚。”安梅照撇过面庞,再不忍看,只垂目道:“行此事者,绝非善类。”皇帝凝目细瞧那宫女面庞,果觉曾在凌云峰见过,便道:“不错,朕见过你,你且慢慢说来,朕定还你一个公道。”又问柔贵嫔如何相逼,又如何诬蔑沈馥。只听那静儿道:“奴婢虽在外间伺候,只是那杨太医来得极为勤快有目共睹,然娘娘却命殿内上下不得外传此事。一日奴婢清扫秽物,因着祖上采药为生,一眼便瞧出了艾灰,只怕有人谋害娘娘,便忙告知了淑芳姑姑。却哪里知道淑芳姑姑教人打了奴婢一顿,又恐吓奴婢若是将此事告知他人,便要奴婢一家死无葬身之地!”众人一听,无不色变,皆是骇然。皇帝瞧了李祥斋一眼,李祥斋会意,忙打发小严子去打听核实。又听静儿哭诉道:“那日沈修人传奴婢到蓬莱洲,的确人尽皆知,奴婢心中害怕也的确将娘娘艾灸一事告知修人,只是修人并不曾设计谋害娘娘,反而要奴婢以大局为重,为着皇室血脉着想,切勿传言此事,以免教人借此谋害娘娘。都怪奴婢一时糊涂害了沈修人,沈修人从未在那艾条之中下毒,奴婢也不曾有串通修人谋害娘娘之事,还请皇明察。”说罢,再三叩首。皇帝听了,欣慰之余,更是深为惶惭,道:“罢了,你也不过是个奴才,倒是朕被那蛇蝎妇人蒙蔽了!念在你冒死吐露真相,也算忠君取义之举,朕免你死罪,以后便在馥儿名下罢。”又命太医诊治。静儿再三谢恩,口内道:“多谢皇上,多谢皇上,奴婢皮糙肉厚不打紧,倒是沈修人受了好大的苦!”说罢,又痛哭失声。皇帝胸中掣痛,沉声道:“有朕在,必不会教人损他分毫!”静儿听了,不觉感激涕零,一时间竟昏死过去。过了约莫三刻钟的时间,便见小严子进了来,垂手道:“禀告皇上,奴才去了瑶光宫审问了沈修人贴身的几个奴才,沈修人的确宣过静儿去瑶光宫,一个时辰便由一唤作子袁的小太监送回了青蓼馆,还带去了不少赏赐。奴才又至敬事院询查,为照顾柔贵嫔身孕,确自凌云峰调了静儿和洁儿两个宫女入宫,由淑芳姑姑□□着。”皇帝举杯一停,道:“那名唤作洁儿的宫女何在?”小严子道:“回皇上的话,洁儿进宫四日便暴毙死了。”皇帝挑眉,扬声道:“暴毙?”小严子道:“奴才寻了几个小太监查问,说是柔贵嫔娘娘时常责打洁儿与静儿,又说那洁儿仿佛是给柔贵嫔折磨死的,只是奴才不敢妄断,还请皇上定夺。”皇帝听了,不觉怒从中来,剑眉倒竖,遽然站起,扬手便将茶杯掷了粉碎!见此雷霆之怒,众人忙忙跪地,高呼息怒。皇帝大怒,道:“宫女虽是奴才,却也是人;不分青红皂白便草菅人命,她眼中可还有王法!她心中可还有朕!”安梅照道:“皇上息怒,臣甫只觉尚有疑点,却不知那艾条究竟是何人所为?”皇帝断然转首,嗤道:“大约也是许氏施的苦肉计,张太医早就与朕说过这孩子降生困难,那宋太医亦如是,既然孩子保不住,何不嫁祸他人!回想当初朕念在她怀孕之苦,时常陪伴,如今她竟行此恶事,真是枉费朕一番爱宠!至于那姓杨的,恐怕也是帮凶,方才仅判他杖毙却是从宽了!”秦瘦筠听了,当即撂袍跪下,拜谢道:“幸得皇上英明决断,否则沈修人必是含冤而死了!”皇帝忙将他扶了,心中凄恻非常,酸楚无限,只道:“幼竹,朕妄为天子,竟负了他数次!”一时间经太医会诊,院使禀明病由,又道:“禀告皇上,沈修人已服了药,如今已无大碍了。”皇帝顿觉如释重负,只复又觉万钧加身,竟也无力斥责御医院众人,只挥手将他们打发了。秦瘦筠沉吟半晌,道:“皇上,侍卿身子虽弱,性子却极强,眼下还请皇上……”皇帝听了,不觉低徊惆怅,然思及方才青蓼馆中事故,又是一阵恼怒,满面皆是狠厉之色,道:“柔贵嫔许氏言行无状,违命失德,降为昭仪,禁足青蓼馆,非诏任何人不得探视。另青蓼馆掌事宫女杨氏苛待下人,私极刑,本应杖毙,念在服侍昭仪多年,待昭仪身子痊愈后,再听候发落。”又劝说秦瘦筠回宫安歇,语罢便入了内室,探望沈馥。菀菊一见皇帝进了来,只默默斟了茶便出去了。沈馥竟已兀自下了床,于窗边坐了,以手支颐,怔怔出神,听得皇帝进来,竟不回头。此时冷月斜悬,窗影斑驳,沈馥一袭莹白素衣,如披被秋霜;身畔天香隐隐,似幽吐清梅。皇帝心中刺痛,一时间喑哑无言,双目怔怔,竟落下泪来!呆立良久,方轻柔万分的道:“馥儿,你怎的坐在那儿,不怕风扑了么?”沈馥缓缓转首,神色怔忡,面上泪痕未干,亦轻轻唤了一声“毓白”,忽的又是一惊,慌忙敛衽跪地,含泪叩首道:“还请皇上念在罪臣身怀子嗣,暂延臣甫迁宫幽禁之罚。”皇上听了,不觉心潮狂涌,将沈馥一把抱起搂在怀中,细细垂询。见皇帝这般上心,沈馥万分感动,也知此局已解,口内道:“只是张昇张大人尚未回宫,臣甫不敢教第三个人知晓,故此并不知孩儿究竟若何。”皇帝心内大喜,将夜审小宫女、责罚青蓼馆之事说了,又急声薄责道:“方才你分明含冤,何不自辩?若是你与腹中孩儿有个闪失,又教朕如何自处?”却听沈馥含泪道:“柔贵嫔失子之痛,馥儿焉能不知?只是若果馥儿再起冲突,于贵嫔玉体也无益处。况皇上明镜高悬,必会真相大白,不教馥儿受辱蒙冤。”只见沈馥满面柔情,眸光盈盈,此不胜之姿,直教皇帝心头又是酸涩,又是狂喜,竟是一时间嗟悔莫及,双目热泪迸流,道:“馥儿!朕如此对你,你却这般真心相待!”言语间热情如沸,又是痛楚辗转。忽的心念电转,竟如孩童一般欢呼起来:“朕要封你做皇后,作我大瑞朝唯一的皇后!”沈馥不觉大惊,鉴貌辨色,方知非在梦中,泣道:“自馥儿入宫,宫中便连失三子,皆是皇家血脉;馥儿是不祥之人,如今再次有孕,却是上天垂怜,以消大过,若是受封皇后名位,恐怕是……”见沈馥如此自伤,皇帝大为不忍,含泪截言道:“不,馥儿,你是朕此生最为钟爱之人,无论如何,这皇后之位非你莫属!”又是百般安抚,千般疼宠。沈馥收了泪,道:“馥儿多谢皇上垂爱,只是馥儿入宫不久,于国无功,却几晋尊位,若是受封皇后,未免教人寒心。后宫不宁,自于前朝无益,还望皇上三思。”沈馥苦苦推辞,皇帝只好作罢,只宣了李祥斋入内,道:“晓谕六宫,瑶光宫侍卿沈馥蕙心纨质,璞玉浑金,为朕之所钟,特此擢为御华,赐号珎,于朕大寿之日同册嘉礼。”李祥斋忙贺道:“恭喜御华,贺喜御华!”沈馥含笑以谢不提。且说青蓼馆沈侍卿获罪,宫中女眷皆是抚掌称快,柔昭仪此举不论是正是邪,几可谓众心所向。只是谁知到了后半夜,那柔昭仪竟莫名其妙的降了位份,而那沈馥已摇身一变,成了仅在慎夫人、慧钦御华之下的六华之一,还特赐封号,真是教人瞠目结舌。一时间八位俊甫之中高位者已有四,而二十一妃嫔之中仅有六人居于正三品之上。先不论旁人,单是撷芳殿内已是怨声载道,叶贵嫔侍寝之时亦多次劝解,只皇帝圣心独断,坚定不移。柔昭仪对皇帝一片痴心,方愿舍身救子,却不想小产失宠,还被诟受辱,又损兵折将,更是成日以泪洗面,于皇帝所为愈发悲痛寒心,对沈馥其人更是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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