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程仙夏（二）
“姐,万一考不上初中，我还要复读一年，我是要嫁给城里人,得有文化，还得长高些……”程仙夏小声的说道，也想给这个姐姐指一条复读的明路。
关键是这个年头,想要复读也不用多少钱。
这个姐姐长得白皙秀气，与程妈妈一个磨子印出来一般,又是第一个孩子,程妈妈自然而然,就多疼几分。
说起来,原主这个老二在这个家里，最不受重视——不像小姐姐是头一个孩子,被新手爸妈看在眼里放在心里；不像弟弟,是期待已久的儿子,明目张胆的偏爱着；不像小妹妹最小,是结扎之前最后一个孩子。
因此，原主从小就会挣会闹，跟上头的小姐姐挣,不穿小姐姐的旧衣服，要吃弟弟碗里的吃食,当然，最后被打一顿才了事。
可,原主记吃不记打。
下回，还会闹还会争。
“……”程仙秋先摇头，接着沉默下来，读书,她是不大想可是当文化人，嫁城里人，她是想的，村里有几个长得漂亮的大姑娘，就嫁给城里人，不必下地干活。
“学理发有什么好的？又苦又累……天天帮人洗头，手指被水泡的又粗又红……还有，听说还会……”她在小姐姐耳边小声的说几句。
“妈不会给我找那样子的师傅……”小姐姐又惊又气，杏眸含着水光，她也听说过，女学徒不光要帮男人洗头，被摸了被捏了，还不能说……想到这，她低声的啜泣起来。
“哭什么？哭有什么用？你好好复习吧，明年与阿虎一起考初中吧……”程仙夏说了几句，见她没理自己，又开始跳绳，边跳边道：“跳绳绳，长高高……”从小到大，排队排第一个，坐位坐第一排，个个同学高自己半头或一头。
坚持，又坚持。
一周后，姐姐妹妹开始跟着她一起学游泳跳绳。
两周后，姐姐妹妹弟弟跟着她一起早上背课文，晚上做数学题目，姐姐是自觉自发的，弟弟是被爸爸妈妈要求的。
男孩子嘛，哪能不上初中？！这是重男轻女的爸妈的心声。
弟弟下半年也要上五年级。
……成绩出来了，程仙夏没有特别留意，还是同村一个老师亲自过来通知。
她考上了，168分。
听到这个成绩，程仙夏不可避免的脸红了，太……太羞耻了。
“后程村，程仙夏同学算考的好了，还有一个179分的……”这个年轻的男老师，是乡小学的教导主任，平常很是严肃，眉头总是紧锁着，所有小学生都怕他，还是第一回看他这般和颜悦色呢。
“第一名呢，是哪个村的？”一位邻居大叔好奇问道，三个村相连，总是不可避免的暗暗较劲，小的比儿女成绩，大的比哪家最有钱。
“第一名，198分，是下程村的。”就作文扣了两分。
“老师，今年还分重点班吗？”有个比较懂的家长问道。
“还不知道呢。”他是小学老师，对中学的事不是很清楚，乡中学只录取两个班级，有时候会分重点班和普通班。
“老师，我姐姐想复读五年级，什么时候开始报名？”程仙夏见老师要回家，送了几步，小声的问道。
“开学前，过去报名就行。”老师有点意外，不过这种事年年有，不爱上学的儿子，家长狠狠心，被孩子送去弹棉花，苦日子过上一年半载，回来就不一样了。
……
程仙夏幸运的考上了初中，程爸爸程妈妈一时也觉面上有光，然而，他们只对儿子念书更盯紧些，对女儿们还是放任不管。
程仙夏当晚得了一碗鸡蛋羹当奖励。
哎，美滋滋，比自己偷偷吃的水煮鸡蛋更美味。
夜间，程仙夏从老师那里问来的消息跟姐姐说一声。
几天后，小姐姐私下对程妈妈说，要复读五年级，说不想跟人学理发。
夜里，程妈妈又和程爸爸一说，同意了，说给一年的时间，考不上，就去学手艺。
十五岁不大不小，可大女儿太矮，像个小孩子，进工厂没人敢要，学手艺早一年晚一年，差不多。
小姐姐为达目的，还是能拉下脸的，不懂的数学题目，会向程仙夏请教。
南方是两季稻，整个暑假就收稻谷的那三天最辛苦，戴上草帽，围上白毛巾，皮肤依旧被晒成红苹果。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便又开学了！
程仙夏是重点班，班上有七十几个同学。
教室内是人挤人，听说有从‘后门’进来的（其实就是，差几分，找关系，搭人情，从普通班转到重点班），其实，所有的老师都是一样的，有区别的还是学习氛围不同。
课间，普通班闹哄哄的玩成一团；
重点班却如同还在上课那般，任课老师时常会被拉着问个不停。
半年下来，普通班有人开始退学，有人悄悄看琼｜瑶或金｜庸或三｜毛的课外书，还有人在课堂上睡觉。
程仙夏的智商不是很高，然而，她到底是学过几回，从头开始学，加上认真努力，加上她的理解力比较强，每回考试，她的成绩单很是漂亮。
总成绩都在五名之内，语文和英语，回回近乎满分，她为了挣钱开始给杂志报纸故事书寄小故事。
她太难了，除了不缺吃的，想买件新衣服也不容易。
更别提存钱买房了。
可，也有一件喜事。
也许是运动有效，也许是悄悄加了营养，也许是虚岁十三正是发育的好时机，一年下来，程仙夏长了五公分，一下子达到裸高一米五二。
十六岁的小姐姐也长个了，裸高一米五，她可是近一年不长个了，好像真的有效果哦，于是，小姐姐更加用心的跳跳跳，吃吃吃……
小姐姐是个面上温柔内心强大的，只是之前没将心力放在读书上，如今有个‘榜样’在刺激着，她发狠了一年，考出153的高分，比起只有141分的弟弟要考得好。
暑假里，程仙夏被爸爸妈妈要求给姐姐弟弟教初一的英语，也有别的同学过来蹭课，她说：“蹭课可以，一天一块钱。”
要花钱啊，一下子吓走了好几个学生。
便是如此，两个月的暑假下来，最后程仙夏还是挣到了一百多块钱。
她可不是省钱的好姑娘，立马去了附近一个大镇，将钱换成了黑色和红色两种羊绒线，以及两条灯芯绒裤和两双布鞋。
整个秋天下来，自己动手，给自己织了两件又大又长的V领薄毛衣，以及围巾和露五指的手套。
这事办的，被程妈妈狠狠的骂了几回，说她不顾家。
原来，程妈妈是想让她将钱留着交学费。
家里一下子多了三个初中生，加一个小学生，光光是学费就快要两百块呢。
如果不是她的成绩太好，程妈妈是不想给她交学费的。
“唉，我太难了。”原主不像小姐姐那般爱惜衣服，旧衣服，程仙夏是一件也瞧不上，之前没钱，只能忍着，有了钱，她也没有乱花啊，买了性价比最高的，两件羊绒衫至少可以穿上十年呢。
“……”程仙春小姐姐没说话，只管做作业，她成绩一般，不是不努力，有些数学，她真的理解不了。
家里压力大了，不能让孩子们不上学吧。
程妈妈和程爸爸商量过后，加大养殖，除了鸡和兔，还要养鸭、鹅、猪、羊等。
养在哪里？就养在自家那两间地基上。
为了养好家畜们，程爸爸拉来了几拖拉机的红砖，叫来几个大队里的兄弟，一同建了两间平房。
十三岁的弟弟已经有一米六，正是变声期，用那公鸭嗓开玩笑道：“畜生比人住得还好些。”
“说什么废话？那几个单词会了吗？”程仙夏斜眼看着他，问道。不能不管这个弟弟，这是全家人的宝，如果他不学好，会拖累三姐妹，不过不听话，程仙夏会打他，几辈子下来，她还是会几招狠的。
“会了会了。”程贤虎立马应道。
二姐心太黑，手太狠，说揍就揍，关键是自己比她高，比她壮，还打不过她，好气噢。
“不想留级，就好好学，你最低目标是镇高中……”镇高中，也只有两个班级，全镇有多少个乡中学啊，也不好考，好在这年头，可以在小学或初中留级，想如何留就如何留？
特别是老师家的孩子，上到了初二，又留级到初一，重新开始念的人比比皆是，好像是报师范和中专，不能是初三复读生。
“知道，知道，考不上大学，我就去当兵，还可以在部队上考军校，考不上，只能退伍，回家种地……”程贤虎从小受宠，很是自信，便是公鸭嗓，也爱说话。
“知道就好。”程仙夏点头。
比起程小弟，小姐姐的压力是很大的，她考不上镇高，是不能再上学了，她不是爱上学，她是要努力提高自身条件，嫁给城里人。
什么锅配什么盖？！
这个道理，她懂的呢。
给她写情书的，都是附近村子里头的，被二妹笑话，嫁给这种人，只有一辈子吃苦受累的命，就像妈妈。
不管是小姐姐，还是弟弟，被程仙夏做计划的做计划，刺激的刺激。
程仙夏家一下子多了两头半大不小的母猪，十几只母鸡，十几只兔子，还有几只羊。
这活，全家人分着一起干。
程仙夏被分到做饭和打猪草煮猪食的活儿。
好吧，放学后先去后山脚上打猪草。
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那是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三更还没有写，比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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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是这个年头,想要复读也不用多少钱。
这个姐姐长得白皙秀气，与程妈妈一个磨子印出来一般,又是第一个孩子,程妈妈自然而然,就多疼几分。
说起来,原主这个老二在这个家里，最不受重视——不像小姐姐是头一个孩子,被新手爸妈看在眼里放在心里；不像弟弟,是期待已久的儿子,明目张胆的偏爱着；不像小妹妹最小,是结扎之前最后一个孩子。
因此，原主从小就会挣会闹，跟上头的小姐姐挣,不穿小姐姐的旧衣服，要吃弟弟碗里的吃食,当然，最后被打一顿才了事。
可,原主记吃不记打。
下回，还会闹还会争。
“……”程仙秋先摇头，接着沉默下来，读书,她是不大想可是当文化人，嫁城里人，她是想的，村里有几个长得漂亮的大姑娘，就嫁给城里人，不必下地干活。
“学理发有什么好的？又苦又累……天天帮人洗头，手指被水泡的又粗又红……还有，听说还会……”她在小姐姐耳边小声的说几句。
“妈不会给我找那样子的师傅……”小姐姐又惊又气，杏眸含着水光，她也听说过，女学徒不光要帮男人洗头，被摸了被捏了，还不能说……想到这，她低声的啜泣起来。
“哭什么？哭有什么用？你好好复习吧，明年与阿虎一起考初中吧……”程仙夏说了几句，见她没理自己，又开始跳绳，边跳边道：“跳绳绳，长高高……”从小到大，排队排第一个，坐位坐第一排，个个同学高自己半头或一头。
坚持，又坚持。
一周后，姐姐妹妹开始跟着她一起学游泳跳绳。
两周后，姐姐妹妹弟弟跟着她一起早上背课文，晚上做数学题目，姐姐是自觉自发的，弟弟是被爸爸妈妈要求的。
男孩子嘛，哪能不上初中？！这是重男轻女的爸妈的心声。
弟弟下半年也要上五年级。
……成绩出来了，程仙夏没有特别留意，还是同村一个老师亲自过来通知。
她考上了，168分。
听到这个成绩，程仙夏不可避免的脸红了，太……太羞耻了。
“后程村，程仙夏同学算考的好了，还有一个179分的……”这个年轻的男老师，是乡小学的教导主任，平常很是严肃，眉头总是紧锁着，所有小学生都怕他，还是第一回看他这般和颜悦色呢。
“第一名呢，是哪个村的？”一位邻居大叔好奇问道，三个村相连，总是不可避免的暗暗较劲，小的比儿女成绩，大的比哪家最有钱。
“第一名，198分，是下程村的。”就作文扣了两分。
“老师，今年还分重点班吗？”有个比较懂的家长问道。
“还不知道呢。”他是小学老师，对中学的事不是很清楚，乡中学只录取两个班级，有时候会分重点班和普通班。
“老师，我姐姐想复读五年级，什么时候开始报名？”程仙夏见老师要回家，送了几步，小声的问道。
“开学前，过去报名就行。”老师有点意外，不过这种事年年有，不爱上学的儿子，家长狠狠心，被孩子送去弹棉花，苦日子过上一年半载，回来就不一样了。
……
程仙夏幸运的考上了初中，程爸爸程妈妈一时也觉面上有光，然而，他们只对儿子念书更盯紧些，对女儿们还是放任不管。
程仙夏当晚得了一碗鸡蛋羹当奖励。
哎，美滋滋，比自己偷偷吃的水煮鸡蛋更美味。
夜间，程仙夏从老师那里问来的消息跟姐姐说一声。
几天后，小姐姐私下对程妈妈说，要复读五年级，说不想跟人学理发。
夜里，程妈妈又和程爸爸一说，同意了，说给一年的时间，考不上，就去学手艺。
十五岁不大不小，可大女儿太矮，像个小孩子，进工厂没人敢要，学手艺早一年晚一年，差不多。
小姐姐为达目的，还是能拉下脸的，不懂的数学题目，会向程仙夏请教。
南方是两季稻，整个暑假就收稻谷的那三天最辛苦，戴上草帽，围上白毛巾，皮肤依旧被晒成红苹果。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便又开学了！
程仙夏是重点班，班上有七十几个同学。
教室内是人挤人，听说有从‘后门’进来的（其实就是，差几分，找关系，搭人情，从普通班转到重点班），其实，所有的老师都是一样的，有区别的还是学习氛围不同。
课间，普通班闹哄哄的玩成一团；
重点班却如同还在上课那般，任课老师时常会被拉着问个不停。
半年下来，普通班有人开始退学，有人悄悄看琼｜瑶或金｜庸或三｜毛的课外书，还有人在课堂上睡觉。
程仙夏的智商不是很高，然而，她到底是学过几回，从头开始学，加上认真努力，加上她的理解力比较强，每回考试，她的成绩单很是漂亮。
总成绩都在五名之内，语文和英语，回回近乎满分，她为了挣钱开始给杂志报纸故事书寄小故事。
她太难了，除了不缺吃的，想买件新衣服也不容易。
更别提存钱买房了。
可，也有一件喜事。
也许是运动有效，也许是悄悄加了营养，也许是虚岁十三正是发育的好时机，一年下来，程仙夏长了五公分，一下子达到裸高一米五二。
十六岁的小姐姐也长个了，裸高一米五，她可是近一年不长个了，好像真的有效果哦，于是，小姐姐更加用心的跳跳跳，吃吃吃……
小姐姐是个面上温柔内心强大的，只是之前没将心力放在读书上，如今有个‘榜样’在刺激着，她发狠了一年，考出153的高分，比起只有141分的弟弟要考得好。
暑假里，程仙夏被爸爸妈妈要求给姐姐弟弟教初一的英语，也有别的同学过来蹭课，她说：“蹭课可以，一天一块钱。”
要花钱啊，一下子吓走了好几个学生。
便是如此，两个月的暑假下来，最后程仙夏还是挣到了一百多块钱。
她可不是省钱的好姑娘，立马去了附近一个大镇，将钱换成了黑色和红色两种羊绒线，以及两条灯芯绒裤和两双布鞋。
整个秋天下来，自己动手，给自己织了两件又大又长的V领薄毛衣，以及围巾和露五指的手套。
这事办的，被程妈妈狠狠的骂了几回，说她不顾家。
原来，程妈妈是想让她将钱留着交学费。
家里一下子多了三个初中生，加一个小学生，光光是学费就快要两百块呢。
如果不是她的成绩太好，程妈妈是不想给她交学费的。
“唉，我太难了。”原主不像小姐姐那般爱惜衣服，旧衣服，程仙夏是一件也瞧不上，之前没钱，只能忍着，有了钱，她也没有乱花啊，买了性价比最高的，两件羊绒衫至少可以穿上十年呢。
“……”程仙春小姐姐没说话，只管做作业，她成绩一般，不是不努力，有些数学，她真的理解不了。
家里压力大了，不能让孩子们不上学吧。
程妈妈和程爸爸商量过后，加大养殖，除了鸡和兔，还要养鸭、鹅、猪、羊等。
养在哪里？就养在自家那两间地基上。
为了养好家畜们，程爸爸拉来了几拖拉机的红砖，叫来几个大队里的兄弟，一同建了两间平房。
十三岁的弟弟已经有一米六，正是变声期，用那公鸭嗓开玩笑道：“畜生比人住得还好些。”
“说什么废话？那几个单词会了吗？”程仙夏斜眼看着他，问道。不能不管这个弟弟，这是全家人的宝，如果他不学好，会拖累三姐妹，不过不听话，程仙夏会打他，几辈子下来，她还是会几招狠的。
“会了会了。”程贤虎立马应道。
二姐心太黑，手太狠，说揍就揍，关键是自己比她高，比她壮，还打不过她，好气噢。
“不想留级，就好好学，你最低目标是镇高中……”镇高中，也只有两个班级，全镇有多少个乡中学啊，也不好考，好在这年头，可以在小学或初中留级，想如何留就如何留？
特别是老师家的孩子，上到了初二，又留级到初一，重新开始念的人比比皆是，好像是报师范和中专，不能是初三复读生。
“知道，知道，考不上大学，我就去当兵，还可以在部队上考军校，考不上，只能退伍，回家种地……”程贤虎从小受宠，很是自信，便是公鸭嗓，也爱说话。
“知道就好。”程仙夏点头。
比起程小弟，小姐姐的压力是很大的，她考不上镇高，是不能再上学了，她不是爱上学，她是要努力提高自身条件，嫁给城里人。
什么锅配什么盖？！
这个道理，她懂的呢。
给她写情书的，都是附近村子里头的，被二妹笑话，嫁给这种人，只有一辈子吃苦受累的命，就像妈妈。
不管是小姐姐，还是弟弟，被程仙夏做计划的做计划，刺激的刺激。
程仙夏家一下子多了两头半大不小的母猪，十几只母鸡，十几只兔子，还有几只羊。
这活，全家人分着一起干。
程仙夏被分到做饭和打猪草煮猪食的活儿。
好吧，放学后先去后山脚上打猪草。
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那是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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