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元兴四十二年,皇帝六十整寿，今年的万寿节三省六部五寺九监从年初就开始筹备，番邦纷纷遣使来喝，某些国家更是直接王室成员来使,各地官吏也铆足了劲儿给皇帝陛下献祥瑞,讨皇帝陛下欢心。
然而那些花样百出的祥瑞在皇帝陛下眼中统统都比不上扬州传来的大好消息——扬两优十号水稻亩产突破六石。
“诸位卿家,这才是真正的祥瑞！”皇帝拊掌大笑。
众臣工齐声恭贺皇帝。
宇内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四海无不称臣,恶邻不敢来犯。
鳏寡孤独有人顾，长寿老人杖于朝，孩童读书朗朗声,妙龄女郎考状元。
中央大国，赫赫天.朝，终见盛世繁华。
皇帝看过扬州送来的亩产六石的稻米,拿过林福的奏疏再看，踌躇满志。
“林卿。”皇帝唤林尊,说道：“福丫头外放该有十年了吧？”
林尊道：“回陛下,林福检校扬州刺史正好十年,再加上外放为扬州长史的时间,近十三年了。”
皇帝虚点林尊两下，笑道：“你倒是记得清楚。”
林尊嘿嘿笑两声。
孔察看着林尊，神色复杂极了。
前些日子圣人召政事堂的执宰们登高，说起某个典故，在场在执宰们都听懂了,这是在隐晦地点他孔察年纪大了,该退位让贤了。
今儿个圣人说起林福外放的时间,那就是要把人召回京了。孔察知道林福一旦回京授职，林尊为了一双儿女的仕途必定是要请辞，如此知情识趣自然是让皇帝满意的，加封晋爵绝对少不了。
同样是要乞骸骨，一个是风光让位，一个是无奈离开，其中差别实在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孔察暗叹，自认除了出身，自己哪方面都比林尊要强，自己官至从二品尚书左仆射，林尊不过一部尚书，自己还比林尊早了许多年入政事堂执宰，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
他思来想去觉得，除了出身，自己比林尊差的也就是子女儿孙了，他比不上林尊有一双争气的好儿女。
慈母多败儿，老妻实在是不会教养儿女，害他明明属清流却不得不为子女多打算而站队吴王，也因此让他为清流所诟病。
那些所谓清流又怎么懂他眼看着子女不争气、能够想象待他百年之后挣下的这份家业会被不肖子孙败坏成什么样儿，这种痛心疾首与忧虑的心情。
可惜造化弄人，他看着觉得吴王有潜龙之象，然而吴王的生母和外家却是一个有用的都没有，没用便罢了，还成了吴王的拖累。
他不想承认自己站错了队，可这么多年下来吴王似乎离东宫越来越远了，而扬州那位大家一开始都不太看好现在却……
“阿翁。”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孔察的思绪，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来的是谁，能不经通传就来紫宸殿的，宫里也就那位小郡主了。
紫宸殿门外，四五岁的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唤了一声“阿翁”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皇帝应了一声，同款笑容朝小姑娘招手，“停停过来，到阿翁这里来。”
乳名停停，大名秦瑶，封号万安郡主，魏王的嫡长女，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孙女儿，小姑娘不要宫人帮忙，手脚并用地爬过紫宸殿高高的门槛，一阵风一样跑过猛地扎入皇帝陛下怀里，被最喜爱的阿翁抱起来立刻就搂住脖子咯咯笑起来。
林尊在一旁瞧着，心里不停地冒酸气儿，他这么大个外祖站在这里，停停居然看都不看一眼，真是白疼了。
“外祖。”小姑娘奶奶地唤，还抬起一只小手朝林尊挥啊挥。
“哎。”林尊立刻不酸了，满心满眼都是甜。
“大父。”小姑娘又唤定国公李骥。
“哎。”李骥笑容满面，问道：“昨日不是说要跟你大兄一块儿读书，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紫宸殿里的其他朝臣也都笑容满面地看着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姑娘。
停停小姑娘奶呼呼地对李骥说：“阿兄说，阿爹阿娘来信啦，阿兄要念书，停停来拿信啦。”
说完用小短胳膊搂住皇帝陛下的脖子，小脸蹭蹭，问：“阿翁，阿爹阿娘给阿兄和停停的信呐？阿爹阿娘什么时候来呀，停停想他们啦。”
“你阿爹阿娘呀……”皇帝陛下佯装思考，然后说：“还没从扬州出发呢，还要好久才能回京，怎么办呀？”
停停小姑娘听了，小脸立刻就垮了，委委屈屈说：“他、他们为什么还、还不出发……呀？”说着都带上了哭腔了。
“对呀，他们为什么还不出发呀？”皇帝陛下逗孙女儿。
小姑娘看看阿翁，又转头去看外祖，接着去看大父，再然后把殿中几个白胡子老头都看了个遍，所有人都神色严肃（因为皇帝陛下逗孙女儿，他们不敢笑），小姑娘心头一慌，仰头——
“哇……”
一声爆哭，边哭边喊：“阿爹阿娘是不是不要停停啦哇呜呜呜……”
皇帝陛下方了，赶紧哄，这怎么就从还没出发能联想到不要她呢。
小姑娘被一群人围着再三保证她爹娘绝对不会不要她的，常云生又让宫人送来小姑娘最喜欢的平日里绝对不许多吃的小点心，好半晌才把小姑娘哄好。
小姑娘不哭了，皇帝这才有空问出心中疑惑：“停停，你怎么会以为你阿爹阿娘不要你呢？”
“是、嗝、是八姑姑、嗝、说、说的、嗝……”小姑娘虽然不哭了，但还是一个劲儿地打哭嗝，可怜兮兮的。
“这个小八！”皇帝怒了：“岂有此理，哪有如此跟晚辈胡说八道的！”
“陛下息怒，八公主还小，不懂事。”林尊虽然也恼八公主跟外孙女儿胡说八道，但皇帝如此生气，为臣者只能劝，不能跟着拱火。
“她还小？！十七八的大姑娘，明年就该出降了！”皇帝陛下瞧着孙女儿还在一个劲儿地打嗝，心疼坏了，接过常云生端来的蜜水一点一点喂，并对常云生道：“去让八公主抄《孝经》十遍。”
常云生应喏，身边跟着的机灵小内侍立刻点了点头，无声快步出了紫宸殿去后宫传皇帝口谕。
喝了小半杯蜜水，停停小姑娘总算是不打嗝了，只是哭过一场后人恹恹的，微微嘟起小嘴靠在皇帝陛下怀里，就差在脸上明明白白写上“我好委屈的”五个大字。
小姑娘出生那年淮南连下月余大雨，四处河道尽皆泛滥，毁坏屋田无数，林福身怀六甲还在坐镇州府衙门调度各类资源抢险、转移受灾百姓，因劳累过度导致提早发动，女儿生下来十分瘦弱，实在是让人心疼得厉害，怎么精心养都不为过。
停停小姑娘不到两岁时，林福回京述职把小女儿也带上给她的祖父、外祖、曾外祖瞧瞧，皇帝陛下一见孙女儿就喜欢得不行，破例封了亲王女为郡主，要数溺爱停停小姑娘之最，皇帝陛下认第二天下无人能认第一，那真是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捧到孙女儿面前。
皇帝陛下此刻的模样就是个慈爱的祖父，轻拍孙女儿的背哄她，轻声说：“停停想阿爹阿娘了？”
“对呀。”停停小姑娘举起短短胖胖的十根手指头比划，“停停已经一二三四……嗯……”她整个人混乱了，算不清有多久没见到阿爹阿娘，呆呆仰头看阿翁。
“没算清楚多久？”皇帝忍笑。
小姑娘转头向外祖求助，然而她外祖却只能配合皇帝陛下演出，柔声说：“停停自己算。”
小姑娘就扁了嘴，小脑袋耷拉下去，忽然灵机一动，又抬头大声说：“好久好久好……久……没见到阿爹阿娘了。”两只小短胳膊努力抻直了，表示真的好久哦。
皇帝今年六十整寿，让察事监传信到扬州言思念一对孙儿，秦崧林福得了信立刻就把一双儿女打包送去京城，三月到的，现在快七月了，可不就是好久好久了么。
皇帝陛下被孙女儿逗得哈哈大笑，说道：“停停想阿爹阿娘，可是阿翁也想停停，停停不想跟阿翁一起住吗？”
“想哦。”小姑娘用力点头，接着又一脸纠结了，“那怎么办呀？”
皇帝陛下：“对呀，怎么办呀？”
小姑娘又呆掉。
这时皇帝陛下才说：“那让阿爹阿娘也回京城来，这样你陪着阿翁，阿爹阿娘陪着你，好不好呀？”
小姑娘眼睛歘地一亮，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好哦好哦，停停去告诉阿兄，阿兄肯定高兴。”说着就要迈开小短腿跑，跑了没几步又折回来，对阿翁说：“阿翁，停停的信，停停的信。”
还记得这个呢。皇帝大笑，让常云生去御案上把扬州送来的信拿给小姑娘。
这厢皇帝陛下笑得开怀，那边几位政事堂的相公听到皇帝陛下的话则是心头一凛。
已经去国就藩的藩王不能久待京城，此次万寿节藩王被允许进京贺寿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何时启程出封地、何时启程回封地都规定了严格的时间。
三年前林福回京述职，秦崧因是藩王不可出封地都没有跟随。
但是皇帝对万安郡主说让魏王林忠勇回京，显然不是只回一时。
林忠勇牧守扬州近十年，功绩赫赫，也该调回京城了，早已有消息传出来，去年就空下来的尚书右丞之位就是为林忠勇准备的。
尚书右丞佐尚书仆射，主管兵、刑、工三部十二司日常事务，既填补林尊致仕后兵部的空缺，又为之后入六部为一部长官做准备，更甚者说是为今后入政事堂执宰累积资历也不为过。
一个女子坐到如此高位，让多少儿郎为之汗颜。
这十年间，朝中的陆陆续续多了几名女官，人虽不多，但比起男性官员来，女官更努力更拼命，因为比起男子来，女子入朝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
别的不说，就陈国公府那位和离妇谢凌雪，秘书省那么多校书郎，偏就她脱颖而出如今已是从六品上秘书郎了。
那么，林忠勇调回京，皇帝难道让魏王夫妻分离吗？
孔察心情复杂，明白储君之位这是要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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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卿家,这才是真正的祥瑞！”皇帝拊掌大笑。
众臣工齐声恭贺皇帝。
宇内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四海无不称臣,恶邻不敢来犯。
鳏寡孤独有人顾，长寿老人杖于朝，孩童读书朗朗声,妙龄女郎考状元。
中央大国，赫赫天.朝，终见盛世繁华。
皇帝看过扬州送来的亩产六石的稻米,拿过林福的奏疏再看，踌躇满志。
“林卿。”皇帝唤林尊,说道：“福丫头外放该有十年了吧？”
林尊道：“回陛下,林福检校扬州刺史正好十年,再加上外放为扬州长史的时间,近十三年了。”
皇帝虚点林尊两下，笑道：“你倒是记得清楚。”
林尊嘿嘿笑两声。
孔察看着林尊，神色复杂极了。
前些日子圣人召政事堂的执宰们登高，说起某个典故，在场在执宰们都听懂了,这是在隐晦地点他孔察年纪大了,该退位让贤了。
今儿个圣人说起林福外放的时间,那就是要把人召回京了。孔察知道林福一旦回京授职，林尊为了一双儿女的仕途必定是要请辞，如此知情识趣自然是让皇帝满意的，加封晋爵绝对少不了。
同样是要乞骸骨，一个是风光让位，一个是无奈离开，其中差别实在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孔察暗叹，自认除了出身，自己哪方面都比林尊要强，自己官至从二品尚书左仆射，林尊不过一部尚书，自己还比林尊早了许多年入政事堂执宰，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
他思来想去觉得，除了出身，自己比林尊差的也就是子女儿孙了，他比不上林尊有一双争气的好儿女。
慈母多败儿，老妻实在是不会教养儿女，害他明明属清流却不得不为子女多打算而站队吴王，也因此让他为清流所诟病。
那些所谓清流又怎么懂他眼看着子女不争气、能够想象待他百年之后挣下的这份家业会被不肖子孙败坏成什么样儿，这种痛心疾首与忧虑的心情。
可惜造化弄人，他看着觉得吴王有潜龙之象，然而吴王的生母和外家却是一个有用的都没有，没用便罢了，还成了吴王的拖累。
他不想承认自己站错了队，可这么多年下来吴王似乎离东宫越来越远了，而扬州那位大家一开始都不太看好现在却……
“阿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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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门外，四五岁的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唤了一声“阿翁”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皇帝应了一声，同款笑容朝小姑娘招手，“停停过来，到阿翁这里来。”
乳名停停，大名秦瑶，封号万安郡主，魏王的嫡长女，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孙女儿，小姑娘不要宫人帮忙，手脚并用地爬过紫宸殿高高的门槛，一阵风一样跑过猛地扎入皇帝陛下怀里，被最喜爱的阿翁抱起来立刻就搂住脖子咯咯笑起来。
林尊在一旁瞧着，心里不停地冒酸气儿，他这么大个外祖站在这里，停停居然看都不看一眼，真是白疼了。
“外祖。”小姑娘奶奶地唤，还抬起一只小手朝林尊挥啊挥。
“哎。”林尊立刻不酸了，满心满眼都是甜。
“大父。”小姑娘又唤定国公李骥。
“哎。”李骥笑容满面，问道：“昨日不是说要跟你大兄一块儿读书，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紫宸殿里的其他朝臣也都笑容满面地看着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姑娘。
停停小姑娘奶呼呼地对李骥说：“阿兄说，阿爹阿娘来信啦，阿兄要念书，停停来拿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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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阿爹阿娘呀……”皇帝陛下佯装思考，然后说：“还没从扬州出发呢，还要好久才能回京，怎么办呀？”
停停小姑娘听了，小脸立刻就垮了，委委屈屈说：“他、他们为什么还、还不出发……呀？”说着都带上了哭腔了。
“对呀，他们为什么还不出发呀？”皇帝陛下逗孙女儿。
小姑娘看看阿翁，又转头去看外祖，接着去看大父，再然后把殿中几个白胡子老头都看了个遍，所有人都神色严肃（因为皇帝陛下逗孙女儿，他们不敢笑），小姑娘心头一慌，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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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不哭了，皇帝这才有空问出心中疑惑：“停停，你怎么会以为你阿爹阿娘不要你呢？”
“是、嗝、是八姑姑、嗝、说、说的、嗝……”小姑娘虽然不哭了，但还是一个劲儿地打哭嗝，可怜兮兮的。
“这个小八！”皇帝怒了：“岂有此理，哪有如此跟晚辈胡说八道的！”
“陛下息怒，八公主还小，不懂事。”林尊虽然也恼八公主跟外孙女儿胡说八道，但皇帝如此生气，为臣者只能劝，不能跟着拱火。
“她还小？！十七八的大姑娘，明年就该出降了！”皇帝陛下瞧着孙女儿还在一个劲儿地打嗝，心疼坏了，接过常云生端来的蜜水一点一点喂，并对常云生道：“去让八公主抄《孝经》十遍。”
常云生应喏，身边跟着的机灵小内侍立刻点了点头，无声快步出了紫宸殿去后宫传皇帝口谕。
喝了小半杯蜜水，停停小姑娘总算是不打嗝了，只是哭过一场后人恹恹的，微微嘟起小嘴靠在皇帝陛下怀里，就差在脸上明明白白写上“我好委屈的”五个大字。
小姑娘出生那年淮南连下月余大雨，四处河道尽皆泛滥，毁坏屋田无数，林福身怀六甲还在坐镇州府衙门调度各类资源抢险、转移受灾百姓，因劳累过度导致提早发动，女儿生下来十分瘦弱，实在是让人心疼得厉害，怎么精心养都不为过。
停停小姑娘不到两岁时，林福回京述职把小女儿也带上给她的祖父、外祖、曾外祖瞧瞧，皇帝陛下一见孙女儿就喜欢得不行，破例封了亲王女为郡主，要数溺爱停停小姑娘之最，皇帝陛下认第二天下无人能认第一，那真是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捧到孙女儿面前。
皇帝陛下此刻的模样就是个慈爱的祖父，轻拍孙女儿的背哄她，轻声说：“停停想阿爹阿娘了？”
“对呀。”停停小姑娘举起短短胖胖的十根手指头比划，“停停已经一二三四……嗯……”她整个人混乱了，算不清有多久没见到阿爹阿娘，呆呆仰头看阿翁。
“没算清楚多久？”皇帝忍笑。
小姑娘转头向外祖求助，然而她外祖却只能配合皇帝陛下演出，柔声说：“停停自己算。”
小姑娘就扁了嘴，小脑袋耷拉下去，忽然灵机一动，又抬头大声说：“好久好久好……久……没见到阿爹阿娘了。”两只小短胳膊努力抻直了，表示真的好久哦。
皇帝今年六十整寿，让察事监传信到扬州言思念一对孙儿，秦崧林福得了信立刻就把一双儿女打包送去京城，三月到的，现在快七月了，可不就是好久好久了么。
皇帝陛下被孙女儿逗得哈哈大笑，说道：“停停想阿爹阿娘，可是阿翁也想停停，停停不想跟阿翁一起住吗？”
“想哦。”小姑娘用力点头，接着又一脸纠结了，“那怎么办呀？”
皇帝陛下：“对呀，怎么办呀？”
小姑娘又呆掉。
这时皇帝陛下才说：“那让阿爹阿娘也回京城来，这样你陪着阿翁，阿爹阿娘陪着你，好不好呀？”
小姑娘眼睛歘地一亮，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好哦好哦，停停去告诉阿兄，阿兄肯定高兴。”说着就要迈开小短腿跑，跑了没几步又折回来，对阿翁说：“阿翁，停停的信，停停的信。”
还记得这个呢。皇帝大笑，让常云生去御案上把扬州送来的信拿给小姑娘。
这厢皇帝陛下笑得开怀，那边几位政事堂的相公听到皇帝陛下的话则是心头一凛。
已经去国就藩的藩王不能久待京城，此次万寿节藩王被允许进京贺寿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何时启程出封地、何时启程回封地都规定了严格的时间。
三年前林福回京述职，秦崧因是藩王不可出封地都没有跟随。
但是皇帝对万安郡主说让魏王林忠勇回京，显然不是只回一时。
林忠勇牧守扬州近十年，功绩赫赫，也该调回京城了，早已有消息传出来，去年就空下来的尚书右丞之位就是为林忠勇准备的。
尚书右丞佐尚书仆射，主管兵、刑、工三部十二司日常事务，既填补林尊致仕后兵部的空缺，又为之后入六部为一部长官做准备，更甚者说是为今后入政事堂执宰累积资历也不为过。
一个女子坐到如此高位，让多少儿郎为之汗颜。
这十年间，朝中的陆陆续续多了几名女官，人虽不多，但比起男性官员来，女官更努力更拼命，因为比起男子来，女子入朝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
别的不说，就陈国公府那位和离妇谢凌雪，秘书省那么多校书郎，偏就她脱颖而出如今已是从六品上秘书郎了。
那么，林忠勇调回京，皇帝难道让魏王夫妻分离吗？
孔察心情复杂，明白储君之位这是要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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