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吃完烧烤，剧组二十多号人又一起去了楼上，定了一间KTV大包厢。点歌，玩筛子，喝酒，打扑克，大家玩得越来越嗨，气氛越来越热闹。沈娇娇点了最近正火的一首小情歌，拉着温宁的手就要和她一起对唱。这首歌温宁刚好是会唱的，所以她也就没有多加推辞，拿起话筒直接走到屏幕前。而很不凑巧的是，歌曲前的奏刚一响起，沈娇娇的手机就响了。她看了一眼，是自己的经纪人宋晓妍打过来的。除非是有特别重要的事，不然她的经纪人很少会在这么晚的时候打电话找她。周围环境太过吵闹，她按下接听键，先对经纪人解释了几句，“喂，宋姐，我跟剧组的人在唱歌呢，等一下啊，我出去再跟你说。”“宋姐找我有事，这首歌你们有谁会唱？”沈娇娇拿着话筒大声地问大家，还不忘趁机夸一夸自己的好朋友。“我们家宁宁唱歌水平可是超级赞的，给你们一个和KTV小天后合唱的机会，过时不候哦。”她这话说得不假。在场的人差不多也都知道，温宁的演技虽然比较烂，但唱功水平却是毋庸置疑的。一年前，她参加过一个综艺节目。按照规则，游戏输了的嘉宾要当众表演，她当时随机挑了一首难度很大的国外歌曲。节目播出去之后，网友全部都震惊了：这是唱歌吗？这他妈完全是开口跪啊！！！尔后，“温宁唱歌”这四个字成功窜上了热搜第一，底下的网友纷纷表示――“真心话，强烈建议温宁往音乐圈去发展，说不定到时候演艺圈就少了一个不会演戏的花瓶，音乐圈多了一位华语小天后［笑哭］［笑哭］”“看到温宁上热搜我还以为她的团队终于也开始学别家小花营销搞事了，点开视频我才发现，哇塞，她声音真的是超级空灵啊［笔芯］［笔芯］”“糟糕，是心动的感觉了：）”“其实说真的，温宁除了演技不好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黑点了吧？”“温宁颜值在线，唱歌唱的好，参加综艺时候的表现真诚可爱不做作，也没有像其他女星一样瞎几把卖什么‘吃货’或者‘呆萌少女’人设，咦咦咦？？？这样一说完我忽然还有点想对她转粉了［二哈］［二哈］”沈娇娇说完以后，把目光依次扫向沙发上坐着没玩游戏的几个人。最终，她看向了到目前为止，一首歌还没唱过的周泽衍。她往前走了几步，刚要邀请他来唱，许亦就抢先一步站了起来，笑道：“我来吧，这首歌我挺熟的。”“OK。”既然他这么主动，那沈娇娇也不好多说什么。她把话筒交到他手上，就拿着手机一边讲话一边走了出去。这首情歌其实没有什么唱功要求。歌词比较简单，音调起的也不高，它能够火起来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唱起来超级甜，有种小女生初初坠入爱河的甜蜜感。温宁先唱的女生部分的歌词，许亦接着唱了几句男生的歌词。他们两人唱的都不错，等到一起唱的时候，配合得还挺默契，仿佛真的还有粉红的小泡泡升起。周围喝酒的，玩游戏的人都停上了手上的动作，开始认真听他们唱这首歌。陈浩坐在周泽衍的身旁。他见周泽衍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唱歌的两个人，还以为他很有兴趣，便凑近他耳边，小声地八卦。“衍哥，你是不是和我有一样的感觉，温宁和许亦站在一起，两个人看上去还蛮般配的。你看他们……”他兴致勃勃，喋喋不休地说着，完全忽略了身边人越来越冷冽的目光。倏地一下，周泽衍站了起来，那架势看起来像是要去打架一样。陈浩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眼神惊恐地问，“衍哥，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去洗手间。”他手插了口袋，姿态闲适，随口回道。啧啧啧！陈浩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到底是他家衍哥厉害气场足啊！上个洗手间都能上出个千军万马的气势来！等温宁唱完她的部分，许亦刚要接上，和她一起合唱的时候，他手上的话筒突然没声了。他皱着眉回头，只见周泽衍扯了扯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对他解释，“刚才没看清路，一不小心把线踢开了，不好意思啊。”说着不好意思的话，可他脸上却任何没有抱歉的感觉。话筒都没声了，再插上去继续唱也没有刚才的气氛了。许亦回到座位，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呵呵冷笑了两声：……神他妈看不清路。玩闹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温宁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不算很晚，但鉴于她明天七点多钟就有一场戏，她怕自己再在这里玩下去，明天起床可能又是一场理智与情感的斗争。只是，她刚才是和沈娇娇坐一辆车过来的，而这会儿，沈娇娇正和几个演员掷骰子喝啤酒，玩得正高兴。她不希望破坏沈娇娇的兴致。在人群中望了一圈，她想看看此时有没有和自己有同样想法的人，正好可以让对方顺路载自己一程。“你在找什么呢？”许亦见到她探寻的目光，把手中的扑克牌交到旁边的一个人，顺势坐在了她身边。“哦，我在看有没有人想回去，顺便把我捎回去得了。”“我送你回去呗，我开车了。”温宁听了他的话，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拒绝说，“今天是你请客，你提前走了多不好啊。要不然，我还是去问问其他人好了。”“没事啊。”许亦一双桃花运染着点点笑意，打了哈欠，“我也有点困了，正好可以和你一起走，走之前我去把账结了就行。”她还没来得及回答，眼前忽然投下一道阴影。抬头看去，只见周泽衍手上拿着把钥匙站在她面前，“我也要走，正好一起？”见她仍在迟疑，周泽衍望向许亦，半眯的眼眸散发出不悦的情绪。两人视线在空中僵持着，他轻飘飘地提醒他一句，“你忘了吗？你刚才喝了酒。虽然只是一听啤酒，但酒后驾驶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许亦：“……”这人记性也太好了吧？！他对自己观察究竟有多细致啊！温宁最后还是上了周泽衍的车。系安全带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他今晚似乎是和助理一起过来的，便问道：“你的助理呢，他不和你一起回去吗？”周泽衍插上钥匙，启动汽车，应了一声，“嗯，他还没玩尽兴，我让他多玩一会儿。”一问一答后，两人都不再说话。车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压抑，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你这里有歌吗？要不然放首歌来听听吧。”温宁提出建议。周泽衍按下了音箱的播放键，很快，悠扬舒缓的音乐在车内响起。听到这熟悉的旋律，温宁心中倒是有点诧异。这是她念大学的时候最喜欢的一首歌，无数次的在手机上循环播放，她曾经还在校园的艺术节上唱了这首歌。没想到，周泽衍现在的音乐品味，倒是和过去的她有些相似。车从烧烤店开到酒店，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期间车里放的每一首歌，都是她曾经在手机里面下载过的。她记得，之前她经常拿着自己的一只耳机，吵闹着要和他一起分享，可他总是不愿意听。现在在他的车上听到这些，她到底还是忍不住矫情地唏嘘一声：物是人非啊……最后一首歌刚放了个前奏，他们就到了酒店门口。温宁对周泽衍说了一声再见就准备离开，可伸出去开车门的手却忽然被他拉住了。她不解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迷茫困惑，“你还有什么事？”“温宁。”周泽衍低声叫了她的名字。他眸色渐渐深沉，一寸寸地靠近她，甚至握住了她的手腕。其实他没用多大力气，可温宁却感受到了极大的压迫感，不安地问，“你，你想做什么？”“你难道没什么想说的吗？”他眉头轻拧，一句句地说出口，像是质问，也像是审判。“三年前，你让我在咖啡馆等了你一个晚上，最后却得知你已经收拾好东西，一声不吭去了英国的消息。这件事，你真的不准备对我解释一下吗？”死一般的静默，在两个人之间持续了好长时间。三年前，六月十一号，这个特殊的日期像是刻在了他的心里，他怎么也忘不掉。在过去的那两个星期里，他上课，下课，作息规律，似乎和以往的生活没有任何区别。可是莫名其妙，在上课或排练的间隙，他会忽然涌起一种失落感，像是心口上缺了一块，空落落的，用什么都无法填满。等看见手机上始终没有消息发来的那个微信头像，他才恍然间记起，她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出现在他的身边了。一开始只是以为不习惯，可渐渐的，当这种失落不安感强烈到了难以忍耐的程度时，他恍然醒悟他给她打电话，没有翻通讯录，直接拨出了号码。明明以前都没有打过，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把她的号码牢牢记在了心上。“你明天晚上有时间吗？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清楚。”如果说一开始是她毫无防备地闯进他的生命中，一步步地靠近他，那么或许在以后的时间，他可以更加主动一些。“明天吗？可以，你在校门口的咖啡馆等我吧。”她声音听起来不似往常般轻快，压抑着某种低落的情绪。可当时的他并没有察觉出来，只说，“好，明晚九点，我在那里等你。”他在咖啡馆等到打烊，却始终没有等到他想等的那个人。打电话是无人接通的状态，问她的同学大家都不知道。所有的联系都被切断了，像是查无此人。过了后来，在一个阳光晴朗的下午，他的室友像是记起了什么，忽然对他提起。“诶，泽衍，之前那个经常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个表演系二班的班花，怎么十几天都没有出现了啊。”没等他回答，另一个插嘴道：“啊？孙野你还不知道啊，她都已经休学出国。我女朋友是她们宿舍的，听说她星期三上午就收拾完所有东西搬出宿舍了，当时还有一个长得挺帅的男人开着迈巴赫来接她。”星期三，他清楚地记得，那天正好是六月十一号。“是么？”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说完又低头翻了一页书，看起来像是对这件事一点都不感兴趣。“哎呀，怪不得大家都说你是高岭之花可远观不可近摘，人家那么漂亮的一妹子倒追你这么长时间你都无动于衷。”一个室友调侃他。“就是啊，那么好看的妹子要是追我一天，啊不！只要一个小时，我肯定就缴械投降了。”另一个笑着附和道。他没有再说话。几个室友说说笑笑，很快又换了一个话题。这期间他始终低着头看书，没人看见，他攥着书本的那只手，因为过于用力，指尖渐渐泛出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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