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_红楼之皇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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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面

  杨皇后见黛玉害羞,不由笑道:“我们西北那边的男子多上过战场征战,闺中的女孩最怕的啊,就是说好了亲事,结果夫君又上了战场,缺胳膊少腿的。”

  静素忙岔开话题,替黛玉解围道:“娘娘,这祛瘀膏就剩两盒了。奴婢再去太医院送药,让太医们给配一些吧。”

  杨皇后便将剩下的两盒让人拿了来,塞给黛玉:“这是我们杨家的秘方,我带进宫里来的。其实用它消肿祛瘀都是杀鸡用牛刀,这药膏涂上,那么长那么深的刀伤都能恢复如初。”杨皇后两手比了个一人宽的长度。

  黛玉表示对这话的真实度持保留意见:人都一刀两断了,还怎么能恢复如初?

  杨皇后笑眯眯:“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万一平日磕了碰了怎么好,女孩子家最是不能留下疤痕的。”

  邹女官对黛玉科普了几味里头需要的珍贵药材,都是西北那边的特产,京中绝少。

  皇后边听边点头:“正是呢。上个月皇上还想让我多多拿出药材来配些,给皇子们都发两盒,这可不成!”

  皇上当日跟杨皇后一提,当即就被堵了回来。

  杨皇后振振有词,一来贵妃等人母家送来的东西,可从未匀出来一份给辛泓承过,二来事关药品食物,她可不敢沾手,一旦送了去,来日哪个皇子用了有个不好,她岂不是洗不脱的罪名。

  皇上无语:他原本是想提点皇后一句,让她借此表现一下贤惠,跟自己步调一致,对皇子们作出一视同仁的态度来。

  可被杨皇后三言两语堵回来后就放弃了。也是,杨皇后不甚仔细,要真被人在药里动了什么手脚,她跟辛泓承都难以说清。

  周眀薇随着静素来到太医院,杨皇后让她来一并看着太医配药,说是别叫太医院那起子人缺斤少两,或者用次货换了她的好货。

  周眀薇乖乖搬着个板凳,跟皇后宫里的宫女一起,瞪着大眼看太医们配药。

  中午的时候,正巧遇到范云义过来。

  “也是要消肿祛瘀的药膏?你们一天要挨多少打呀?”周眀薇忍不住发问。

  范云义一丝不苟的回答:“其实晌午读书写字的时候挨打并不多,主要是下午习射时,太上皇便更加严格些。嫌师傅们从前教的都是花架子,是上不了战场的,于是请了两位老将军来教我们,少不得有时训练起来要受些伤。”

  太上皇是上马于万军之中砍人的本事,哪里看得上教习师傅哄皇子们的骑射。

  于是拉来两个同样退了休无所事事的老将军,拿出当年训新兵的架势来训练孙子们。除了心智不全的六皇子和一动就哮喘的三皇子,旁的皇子都过上了上午挨打下午摔马的悲惨日子。

  周眀薇听得心有戚戚:“好吧。不过皇后娘娘这药膏十分珍贵,这样是大材小用了。若你们专为了皮肉上的小伤,我给你们配一个简易版。”

  范云义点头,在旁静静地看她斟酌方子,拣选药材。

  周眀薇忙了半天,见他还在旁等着,就挥手赶人:“你不吃饭啊?快走吧,一时半刻也做不成膏状,等明天中午你过来我再给你。”

  等晚间周眀薇回了凤仪宫后,便与黛玉分享此事,啧啧感叹:“当皇子真是辛苦啊。”想起范云义临别时说的话,周眀薇便道:“姑娘,要不你就给四殿下回封信吧,也安慰安慰他,你放心,我明儿去太医院给药的时候亲手交给范大人,绝不会落在旁人手里。”

  就差拍着胸脯表示信在人在,同生共死了。

  黛玉拿起桌上搁着的几盒药膏,这是周眀薇替他们做的简易版本。黛玉取下鬓上一根素银镶翠梅花钿儿,在软绵润白的膏体上印了一下,便是一朵分明的五瓣梅花。

  “其实我们面都未曾正经见过一次,话也没有说过一句。他给我写信,是有许多宫里的事情要交代,需要我提早有个防备。而我并没有什么要提前告知他的。”

  黛玉目光清澈如窗外皎皎月色,他是皇子,未来无可限量,由他自己去争去闯。可她却是注定了与他绑在一起的命数,甚至如今所有的日常活动,都只是为了做好他的皇子妃,哪有什么可说:“这信,不写也罢。”

  此番黛玉离宫时,除了皇后赏赐的物件,另带走了皇太后借给她的十来本话本。

  起初见到皇太后一屋子累累话本后,黛玉当场就惊了。

  太后依旧是冲淡平和的笑容,仿佛这里摆着的不是一屋子天南海北搜罗来的话本闲书,而是后妃该看的女则女训。

  “宫里常日寂寞,总要自己找点事做。”太后随手拿着一本《碾玉观音》:“宫里的女子一辈子最难得的只有平安善终,所以许多时候不能钻牛角尖,唯有看开二字。若是不甘心,就看看话本子,看看世上痴男怨女,折腾到最后也无非求一个余生安稳,就算是大圆满。”

  “别的太妃们看佛经静心,我看话本,都是一样的。”

  皇太后的目光如一汪清溪,仿佛数十年宫闱生活并未在她身上沾染丝毫沉郁,仍旧可以有这样清亮甚至略带促狭活泼的眼神:“你这孩子,长处与短处都在于这份聪明上了。你,我,皇后都是一样的,进不进宫从来由不得我们选择。”

  太后将选出来的话本子一一递到黛玉手里:“可是,活得好不好,自己还是能争一争的。”

  黛玉坐在马车里,手里把玩着太后赠给她的芙蓉钗。

  这是当日她跟周菱和甄然,一同在太后殿中所挑选图样制作的,那日只不过完了一个雏形,以粉色的碧玺片攒成碗口大小的层层花朵模样。如今这上头更镶嵌上几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子,宛然芙蓉泣露。

  听说甄然已然回了江南。

  黛玉将芙蓉钗收起,捧起了暖炉。

  即使没有人告诉她,她也大约能猜到,甄然原来应该跟周菱一般,都是皇子妃人选,后来不知出了什么岔子才临时出了变动。

  听说她的父亲上个月刚升了一级,外放出京,跟南安郡王一起往浙江一带海域与外邦打交道去了。

  太后娘娘提起她的时候,只闲闲道:“周家姑娘的桃花簪已然送了去给她,倒是甄家女孩别出心裁的鹿头簪子还在本宫这里放着呢。”

  黛玉正在想甄家之事,忽然马车一停,她身子轻微一晃。

  周眀薇扶了她一把,自言自语道:“这不是刚出了皇城吗?这个时辰应当少有人行,怎么会停车。”

  她们出宫走的是命妇们入宫的西华门,而不是百官入内奏事的东华门,今日又非初一十五诰命入宫的日子,西华门外应当很是通畅。

  周眀薇拍拍黛玉的手:“你坐着别动,我去外头看看。”

  不等黛玉说话,她猫着腰就出去了。

  帘子再一动,披着晨光进来的,就换了人。

  来者穿了一身淡青色绣青竹的锦棉长袍,袖口带着一圈薄薄的白狐毛,腰间带着一条松香色嵌碧玉腰带。意态清举,翩翩如风下松。

  黛玉惊动:“你怎么出宫来了?”

  辛泓承灿然一笑:“想见你。”见黛玉一双眼睛因惊讶而格外清亮,在略微暗沉的车厢里,越发像两颗粲然的星子,辛泓承便放低了声音解释道:“你别怕,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毕竟婚约都定了,咱们却连话都未面对面说过一次。”

  黛玉眉尖若蹙,听他这样说,第一反应却是:“你偷偷逃了上书房的功课出宫,要挨多少板子?”

  辛泓承倒是一怔,忍不住笑道:“今日正好是十日一休,旁的伴读们都已经从东华门出宫去了。我是用范云义的腰牌出来的,现在他还在文德宫内替我看着,无妨的。”

  不过说起此事,辛泓承就有点郁闷。

  因建安伯府只有范云义这一根独苗,所以他并不像旁的伴读一样住在宫里。提前两天辛泓承就嘱咐他:“到时候我要借你的腰牌和衣服出宫一趟,你一定换一件好看点的衣服啊!”

  不知道范云义是装傻还是直男审美,第二天就穿了整套绿衣服进宫,连腰带上嵌着的都是碧莹莹的碧玉。

  要不是他只有皇子常服,实在穿不出宫,辛泓承心里其实是拒绝一身绿来见未婚妻的,总觉得不太吉利。

  辛泓承看着黛玉,本以为她会劝自己回去,免得被人识破遭殃。谁知黛玉咬了咬唇,脊背挺直,看着他道:“那如今面对面,可以说话了,你要与我说些什么?”

  辛泓承忍不住笑了,果然学再多的体统规矩,仍然难以打磨掉人的棱角本性。

  黛玉或许会将规矩做的很标准,但终究不会是满口规矩规劝旁人的姑娘。

  她这样问出来,证明她也是想见自己,想了解自己的,不想盲婚哑嫁,蒙着头嫁给一个陌生男子,哪怕他是嫡出皇子,哪怕这是人人羡慕的好婚约。

  辛泓承挑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下,刚好能看清黛玉的细微表情,却又不至于因距离过近而让人产生防备感。

  为了避免尴尬,辛泓承决定从两人都认识的人开始讲起:“葛嬷嬷曾经服侍过文太妃,为人恪守规矩又脾气刚硬,原本母后将她送去荣国府陪你,是恐那府里有人委屈你,葛嬷嬷手腕强势能够镇住场子。可如今她成了你的教养嬷嬷,我只怕她将这份强硬用在你身上,日日催逼你学宫里的规矩。”

  黛玉见他目光诚挚温和,像是手上捧着的石榴粉彩白瓷小手炉一样暖。

  心里虽暖,但她口中还是淡淡道:“葛嬷嬷很好,况且我也不是不学无术的顽童,宫里的规矩我也都学得来,不必她逼迫。”

  辛泓承心道:比起当日定寒亭所见,跟在母后身边举止得宜的大家闺秀,眼前这个略带傲娇的小姑娘才更像他想象中的林妹妹。

  不知怎的,辛泓承只觉得心软,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放柔了语气:“那就好,其实你不必那么辛苦的。女子出嫁后的体面,基本都是靠男人挣来的,夫君若是有出息,妻子寡言也被人夸沉稳,多话也被人赞伶俐,没人敢当面摆脸色。若男人糊涂没本事,便是妻子才有咏絮,德比班昭还是要被人冷落。”

  他想告诉黛玉,自己总会为她挣来体面不叫人欺负。

  谁知黛玉听他这话,却轻轻一哼:“四殿下念了这么多圣贤书,怎么不明白‘欲得他人之敬,先有服人之德’的道理?京中也有夫君官位亨通,但为人贪婪刻薄,挑拨是非,以至于人人都不爱搭理的诰命夫人呢。什么女子出嫁都靠夫君的话,也太以偏概全了些。”

  辛泓承立刻把话往回找补:“她们哪里能跟你做比,你本就是母后和太后都金口夸赞过的人,已经比世人强了。我劝你不要太过辛苦,就是怕你精益求精——好歹也给别人些进步空间吧。”

  黛玉是根正苗红的古代人,耳朵里天天被灌输的都是贤良淑德以夫为天,哪怕她本性骄傲,也让这些话给套上了笼头。

  方才她一时性子上来,驳回了辛泓承两句,本想着他就算不当场生气,只怕也要有些不愉。

  谁想到辛泓承居然话锋一转,给自己认起错来,一双妙目便且惊且疑的望着他。

  辛泓承很自然:他是换了芯子的古代人,前世见多了自己爸妈之间的相处,在皇帝这个便宜爹的教导前,接受更多的是他亲爹的耳濡目染:媳妇儿永远是对的,如果她错了,那就是你看错了。

  所以认错认得十分顺口,顺便再送上一顶高帽。

  黛玉看了他一会儿,便侧过头去,望着帘子上勾金丝的云纹图案。

  马车慢慢走着,车轮滚滚的声音填补了一刻的宁静。

  辛泓承再开口时,就带了几分认真:“大嫂是北疆长大的爽朗姑娘,听说大长公主见了一回面,便急匆匆来宫里搬教引嬷嬷当救兵。”贵妃娘娘不知是怕侄女吃苦还是怕周家丢脸,勇敢的站出来准备阻拦大长公主,然后被怼的面无人色当场落败,从那天至今都绕着大长公主走。

  “二嫂三嫂虽都是京中长大的姑娘,但照实说,门第皆是有限。”他不必再说,想必黛玉肯定能明白。

  这些妯娌们根基比她差,要学的东西比黛玉还多,时间又比她紧张。等入了宫后,皇帝们的妃嫔还好说,也是新官上任,进宫半载,可太上皇那一群太妃们,各个都像是孙悟空进过炼丹炉似的火眼金睛,想必周菱等人进宫少不得要受到点人生教育。

  到时候黛玉如果太出挑,也会引妯娌记恨。他这就是隐晦的告诉黛玉,你可以学的尽善尽美有备无患,但来日真做起来,倒不必处处强过别人。

  黛玉这才略低头,脖颈弯出一道雪白优美的弧度,像是春日的柳枝:“我明白的。”

  辛泓承笑容明亮,在清寒秋日里似一道和煦暖阳:“我就知道你肯定明白。你这样聪明,我都想到了,你怎么会想不到。”

  哪怕知道是好听的话,人也都是爱听的。

  黛玉见他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忽然认真直白道:“宫里人人都说你脾气大,御下严。爹爹也曾与我说过,有本事的人也都是有脾气的人。”后半句都不用说,直接用眼神表示:要真是如此,你不要在我跟前来先甜后苦这一套,大可以直接露出本性来。

  辛泓承见她认真跟自己说话,便也严肃了起来:“是,我脾气不好,从王府时候起,身边不管太监还是宫女犯了错,全都一点不容情,小错从严,大错从重,立刻打发出去,甚至就连没有错但是说话腻歪拖拉,行事不和我心意的也都撵走。”

  “那是因为我没空与他们在小事上浪费时间,也不需要对他们好落个宽仁待下的名声。做得好的有赏,做不好的有罚,比起儒家我倒更喜欢法家条理分明的劲儿。”

  好在辛泓承还记得,这是跟未来的妻子说话,而不是御前奏对解释,于是最后便笑道:“林公曾说过,有本事的人有脾气,这话我就当夸我了,只是这脾气对外不对内,没本事的人才外软内硬,只会欺负自家人。”

  话音刚落,外面周眀薇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这车走的哪里呀,回荣国府不走这条路啊。”京城的路,她还真的门清。

  旁边人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周眀薇就没再吭声。

  黛玉立马再看辛泓承。

  辛泓承笑眯眯:“你常年深宅大院里的住着,荣国府的厨子再好,也都吃絮了吧。这两日在宫里只怕也吃不好——如今母后一概甜食零嘴都被免了。京中最好的点心铺子,干果铺子都在一条街上,我早就叫人订好了,不耽误你多少工夫,咱们顺着街略停停,就都齐全了,带回去孝敬史太君她老人家也好呀。”

  这会子说话已经从你我,换成了咱们。

  或许人世间真有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黛玉此时竟也能熟稔地冒出一句:“你都订好了?可你知道我口味吗?”

  辛泓承心道:你身边的大夫,就是我的好盟友,你的喜好我都清楚不说,你需要忌口的东西我只怕比你自己记得还明白。

  但现在还不是细说这件事的时候,所以只是笑:“凡有的都定了些,横竖马车大也装得下。你有喜欢的,就告诉我,我叫人再给你送去。”

  果然不一会儿,黛玉就听到外头有小伙计轻快讨好的声音:“有一位爷从蜜香居共定了蜜饯果子十二品,甜咸点心十二道,都给您装的好好的。这位姑娘您放心,只要路上您的马车不翻,绝不会碎一点。少一个角您只管整份拿回来,摔在我脸上。”

  周眀薇笑声传进来:“好啊,我可记住了。”

  再往后走,又取了一品阁的五个干果套盒,周眀薇这次的声音不带笑了,反而带着心疼:“什么什么,一个匣子五两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抢呀?”荣国府的姑娘一个月才二两银子的月钱呢。

  赔笑声传来:“这位姑娘,且不说这账已经付过了不要您掏银子,就说我们一品阁的干果,一匣子共十五样,样样都是从五湖四海运了来的珍品,京城里最新鲜的货色都在我们店里,都是一枚一枚挑出来的,个头都得一样大!不瞒姑娘说,就算是进贡给皇宫里的公主娘娘,我们家的果子也是拿的出手的!”

  周眀薇仍旧大为心疼,嘟囔道:“公主又没法站在你家门口作证。”

  马车内辛泓承眉眼含笑,低声对黛玉道:“我还真给三妹妹买过他们家的果子。白贵人性情敦厚,如今养着六弟,与对亲生的女儿一般的厚待,你放心就是。”

  黛玉想起仰着脸说肚子饿的六皇子,心里一酸,听了他有个好母亲照顾,又觉得安慰。

  马车外熙攘人声渐无,辛泓承撩起自己这侧的帘子看了一眼:“快到宁荣二府的街上了,建安伯府的马车已然在这里等着接我回宫了。”

  黛玉忽然竖起两根白皙纤细的手指:“两回了,一回是扮太监,一回是扮臣子。”

  她眼睛里闪动着促狭,像是微风拂过的水面:“不错,总算有些进益了。”

  辛泓承拍了拍自己的绿衣裳,略带苦笑:“说起来,你还从未见过我穿皇子衣裳的模样——我所有不成器的样子,大概都叫你见全了。”

  黛玉对他点点头:“快回去吧,太上皇他老人家不怒自威,我见了也怪怕的。”

  辛泓承刚弯腰要起身,忽然又坐下,带了些委屈:“还有一件最要紧的事——小两个月了,你一封信也没给我回过。”

  他前前后后可是给黛玉去了不下七八封信,起初他还沉得住气,后来这段时间,他就每天都追问范云义到底送到了没有。

  建安伯就差赌咒发誓了,所以今日把衣服都脱给他时窦娥一样阴沉着六月飞雪的脸色道:“你自己去问问林姑娘吧,我的清白全靠她了!”

  马车停下来,周眀薇把头伸进来,毫不犹豫的开始送客:“四殿下,这里是拐角处最不易察觉,您快请着吧!”

  辛泓承退而求其次:“好吧好吧,不回信就不回。那你笑一笑吧,我还从未见你对我笑过呢。”

  周眀薇立刻把头退出去:感觉我的头在里面好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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