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相思_陛下他总是假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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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相思

  缱绻而温柔的吻结束,他们仍旧彼此相拥。

  “枝枝。”顾景阳在她耳畔低声道“你是故意的。”

  谢华琅莞尔一笑,道“就是故意的,怎么啦?”

  顾景阳同她略微拉开一点距离,环住她腰身,垂眼看她。

  他素来雅正,连语气都是敛和的,然而到了此刻,神情中居然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还知道回来!”

  “道长,其实我可想你了,一点也不比你想我少。”

  谢华琅轻摇他手臂,道“可你呢?明明心里在乎我,惦记我,嘴上却什么不肯说,跟苦瓜成精似的,成日里板着脸,我可受不了。”

  顾景阳又好气又好笑,抬手掐住她下颌,道“你说谁苦瓜成精?”

  “谁成天板着脸装正经,那我就说谁,”谢华琅才不怕他,眼波微荡,似喜似嗔“道长,我可不惯你这些毛病,以后要是再这样,我再不来找你了。”

  顾景阳目光含笑,丰神如玉,轻轻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谢华琅理直气壮道“我心里中意你,巴巴的往这儿跑,你会看不出来?我从小到大,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喜欢你三分,你起码得还我六分,这才叫礼尚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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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枝枝,”顾景阳失笑道“你这叫高利贷,不叫礼尚往来。”

  谢华琅抬眼看他,语气娇蛮“有本事你别贷呀。”

  顾景阳目光柔和,垂首到她耳边去,轻轻道“没本事,甘拜下风。”

  “道长,我当你是木头脑袋,永远都不知道开窍呢。”

  谢华琅听得莞尔,明媚流转间,顾盼神飞,伸臂搂住他脖颈,撒娇道“拿了我的耳铛,可就是我的人了。”

  “哪有你这么霸道的?”顾景阳道“你去买一盒点心,连摆点心的案台,带做点心的锅,统统都要带走吗?”

  “不止呢,”谢华琅气势汹汹道“做点心的厨娘我都要带走。”

  她还正当年少,尚是最鲜艳夺目的时候,一腔孤勇,尽数交付,这样的情意,怎么会有人不动容?

  顾景阳定定看她半晌,终于低头,轻轻亲吻她的唇。

  “好,”他温柔道“都是你的。”

  谢华琅坐在栏杆上,笑盈盈的看着他,忽然开口,语气中有些娇嗔的埋怨“道长,都怪你,我好容易摘的花,现在都掉了。”

  顾景阳微觉怔神,低头去看,才见她方才捏在手中赏玩的那朵茉莉已经落到了地上,便含笑道“我再去为你摘一朵便是。”

  谢华琅抬腿,轻轻踢他一下,娇声催促“那还不快去。”

  那几株茉莉极其繁密,枝叶繁茂,洁白的花朵点缀在绿叶之间,人近前去,便嗅得清香扑鼻。

  顾景阳抬头细望,摘下一朵半开的茉莉,返身回去,簪在了她发间。

  谢华琅抬手轻抚,低问道“好不好看?”

  她原就生的美,往日里喜着艳色,更加华美绝丽,今日淡妆素衣,却令人觉得清新雅致,颇有些清水出芙蓉的意味在,同那朵茉莉花也极相衬。

  顾景阳垂首看了半晌,却没说好看与否,只低声道“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这句诗的前边,其实还有两句。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至于他所说的那两句,却是洞房花烛之后,翌日清晨,新妇起身梳妆之后,问夫婿妆面如何。

  “道长,你学坏了,”谢华琅歪着头看他,轻笑道“换了以前的你,才不会说这种话。”

  顾景阳却定了心,握住她手,低柔道“枝枝,我还俗娶你,可好?”

  谢华琅抬眼看他,轻轻道“你说真的?”

  顾景阳专注的望着她“我从来不骗人。”

  谢华琅垂下眼睫,少见的有些羞赧,唇边弯起的弧度,却暴露了她此刻心绪。

  伸臂揽住他脖颈,她低声道“九郎抱我进去,别在这儿说。”

  顾景阳亦是轻笑,将她拦腰抱起,转身进了观中。

  ……

  衡嘉先前被打发走,自然知道陛下是哪儿不高兴了。

  说到底,不过是气谢家女郎往扬州去玩儿,却不吭声,即便回来,带给他的礼物也不是独一份罢了。

  他往房中去,将那礼盒搁下,再回后堂,却不见陛下人影,在周遭转了几圈,正待往前边去寻,却见陛下怀中抱着谢家女郎,神态缱绻,迎面而来。

  衡嘉心中既惊讶,又觉理所应当,忙不迭低下头,不敢再看,见陛下一路进了后堂,极有眼色的上前,将房门掩上了。

  顾景阳抱着怀中人落座,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反倒将她抱得更紧。

  惯来端肃自持的人,倘若真遇上了乱心之人,将那阀门打开,情绪倾泻而出,从此怕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或许他的枝枝,便是命中注定来降服他的那个人。

  “枝枝,”顾景阳低声问道“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谢华琅伏在他怀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抚弄他胡须,闻声抬眼,望向他明亮的眸子,低声道“九郎,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顾景阳道“知道。”

  “那你得先等等,”谢华琅仔细思忖后,道“我要先同阿娘通个气,再去同我阿爹说。”

  顾景阳道“不需要那么麻烦。”

  “要的。”谢华琅认真道“我不想叫他们伤心,我们的事于他们而言,也有些突然,所以有些事情,得先铺垫着说了才行。”

  “好,”顾景阳心中明了,笑道“只要你高兴。”

  谢华琅见他应得这样痛快,再思及他此前那副闷葫芦模样,颇有些拨开云雾见青天“这趟扬州,去的真是值了。”

  望着他清冷俊秀的面庞,她越看越爱,凑过去重重亲了一口,又道“道长,你家中还有什么亲眷?”

  顾景阳搂住她,轻轻道“我是长子,底下还有弟妹,不过都已经成家了。”

  “是吗,”谢华琅点点头,又道“高堂呢?”

  顾景阳道“父亲早已过世,母亲体弱,一直静卧养病。”

  谢华琅听得有些奇怪,顿了顿,方才道“既然是长子,便该承继家业,怎么会出家呢?”

  这便要从太宗时期,说到先帝时期,乃至于皇族之中的种种纠葛了。

  顾景阳一时之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沉吟片刻,道“这便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谢华琅见他如此,倒是有些难处,不必开口,倒没有继续追问,伸手过去,手指掩住他唇“好了,你若为难,便不必讲了。”

  顾景阳定定望着她,忽然道“枝枝,你不怕吗?”

  谢华琅道“怕什么?”

  “母亲卧病,我却出家在此,未免有些奇怪,”顾景阳低声道“这样一个人,值得你委身相事吗?”

  “我不知道你家中发生过什么,就没办法妄下决断,我所得出的结论,皆是我双眼所见,双耳所听,”谢华琅平视着他,坦然道“我见到的九郎,是皎皎君子,风光霁月。”

  她第一次见他,便同他说了自己名讳,他若有意,必然能知道自己是谁,倘若真有攀附之心,何必屡屡退避?

  自己略微说了句露骨些的话,他居然脸红了,每每举止亲近,也会有礼的避开,唯恐被人觉得轻浮失仪。

  品性端方,雅正至此,她又何必相疑?

  顾景阳久久的望着她,到最后,忽然笑了。

  他伸手去勾了勾她鼻梁,低叹道“真是在劫难逃。”

  谢华琅哼道“那也是桃花劫。”

  顾景阳闻言失笑,抱紧了她,却未曾言语,谢华琅伏在他怀里,抬手轻抚他面颊,这一室的安谧之中,竟生出几分天长地久的静好意味来。

  门虽合着,窗扉却半开,扑簌簌的声响传来,却是先前那只牡丹鹦鹉飞来了。

  月余不见,它竟还认得谢华琅,振翅飞到她肩头上落下,又一次哑声道“好漂亮!嘎,好漂亮!”

  顾景阳瞥它一眼,道“走开。”

  那牡丹鹦鹉扭头看他,脖颈灵巧的弯了一弯,在翅膀上啄了啄,叫道“走开,嘎,走开!”

  谢华琅忍俊不禁,伸手摸了摸这只漂亮至极的鹦鹉,道“它叫什么名字?”

  顾景阳道“它叫鹦鹉。”

  谢华琅笑的花枝乱颤“我说真的,九郎别闹。”

  顾景阳扶住她肩,道“没给它起名字,一直就叫鹦鹉。”

  他们说话的时候,那只牡丹鹦鹉黑亮如豆的眼珠便在乱转,忽然一探头,叼起谢华琅发间那朵茉莉,振翅飞走了。

  “哎!”谢华琅赶忙坐直身,唤道“那个不能拿!”

  那牡丹鹦鹉却没理她,也没回头,她闷闷的歪回去,抱怨道“你看它。”

  顾景阳道“晚上不给它东西吃。”

  “算啦,”谢华琅倒不至于同一只鹦鹉斤斤计较,含笑道“待会儿你再给我摘一朵便是。”

  顾景阳应道“好。”

  内室中那架瑶琴仍摆放原地,谢华琅抬眼瞥见,忽然想起此前二人合奏之事来。

  “道长,”她直起身,道“我们再合奏一曲吧。”

  顾景阳侧目望她,道“好。”

  谢华琅抚琴,顾景阳弄箫,目光交聚,不需要言谈,便心领神会,琴声婉转,箫声悠扬,相辅相成,珠联璧合。

  衡嘉守在室外,不觉听得入神,禁军统领武宁不知何时来了,低声问道“听说谢家女郎来了?”

  衡嘉低声道“若非如此,陛下哪有这样好的兴致?”

  武宁是武将,对乐理不甚了解,听了半晌,不明就里道“合奏的是什么?”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衡嘉答道“是长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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