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枝枝撩道长(八)_陛下他总是假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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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枝枝撩道长(八)

  此为防盗章她还正年轻,如同枝头将开未开的桃花一样,青春正盛,然而此刻,死亡的阴影已经弥漫在她身上。

  谢偃淡淡看她一眼,正待吩咐仆婢动手,却听室外有人回禀:“老爷,魏王世子来了。”

  谢令眉头猛地跳了一下,侧目去看谢偃,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还是谢偃颔首道:“先去见过他再说。”

  魏王世子喜好诗赋,府中很有些大儒名士,许是受此缘故影响,瞧着颇有些风度翩然的文气。

  谢偃上前去同他见礼,谢令与谢允跟随在侧,卢氏毕竟是女眷,不好出场,便隔帘而坐,静听前厅动静。

  魏王世子姿态谦和,极为客气:“冒昧登门,令君勿要见怪。”

  谢偃道了句“岂敢”,同他寒暄几句,方才问道:“世子殿下此来,是为……”

  “令君容秉,”魏王世子含笑道:“是来提亲的。”

  他自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我与府中二娘情投意合,已有白首之约,决意娶她做侧妃。”

  “世子殿下相中二娘,是她的福气,两厢情愿,也是你们二人的缘法。”

  谢偃不置可否,温和笑道:“世子殿下乃是宗室,正妃与侧妃皆有陛下钦点,我也不愿做棒打鸳鸯的恶人,倘若陛下肯降旨赐婚,那自然是佳偶天成,再好不过。”

  魏王世子先是面露喜色,旋即又有些迟疑,为难道:“我贸然去提,委实是有些……还请令君助我一臂之力,在陛下面前说和一二。”

  “世子殿下,要娶谢家女郎的是你,主动去求的却是我,您觉得这合情合理吗?”谢偃作色道:“谢家的女郎,但凡有些颜面,便不至于自荐枕席。”

  他这话有些一语双关,倒像是在暗指什么魏王世子无言以对,面露讪色,再寒暄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临走前道:“令君请二娘稍待,我必去陛下面前求旨,请娶二娘。”

  谢偃含笑送他:“我在此恭候。”

  魏王世子走了,他面上笑意消失无踪,谢令见状,摇头失笑道:“兄长是打算,叫他去试探陛下心意?”

  “陛下既肯将太宗遗物相赠,终究是对枝枝有意,若真如此,绝不会叫魏王世子娶二娘,乱了纲常,”谢偃有些苦恼,头疼道:“此事真有些棘手。”

  有仆婢来奉茶,卢氏接了,又打发他们退下,关闭门窗,亲自为那二人斟上。

  谢令道一声谢,又笑道:“兄长该早做准备,倘若陛下无心,倒还简单些,若是有意……”

  谢偃道:“有意又如何?”

  “若是有意,谢家免不得要争一争,踏进那漩涡之后,要么生,要么死,没有第二条路。”

  谢令饮一口茶,面色舒缓,语气刚决:“枝枝务必要诞育皇子,谢家也要竭尽全力,令皇子平安长成,承继大统。”

  谢偃何尝不明白其中关窍,喟然而笑,感慨道:“任重而道远啊。”

  谢令笑道:“又不是没有走过。”

  谢家赫赫高门,也不是没有过倾覆之危,谢偃与谢令的父亲早逝,兄弟二人也曾有过极难熬的时候,现下回首,当真是沧海桑田,弹指之间。

  兄弟二人一时感慨,卢氏却笑道:“枝枝怕已经知道陛下身份了。”

  谢偃微怔:“怎么说?”

  “今日枝枝遇上江王府二郎了,那时阿莹也在,见她神情不对,悄悄同我说了一嘴,叫仔细些,”卢氏笑道:“我猜,她八成已经知道了。”

  “儿女们大了,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罢了罢了,告诉二娘,魏王世子回复之前,她的性命暂且保住了。”

  “再则,”谢偃转向卢氏,轻笑道:“且看枝枝怎么打算吧。”

  ……

  魏王世子原以为谢偃会反对自己娶谢徽,甚至于事先准备了满腹说辞,哪知一句都没用上,便被客气的请出了谢府。

  他有些不解,还有些忐忑,却还是定了神,打算入宫去,请求赐婚。

  这机会千载难逢,谢偃方才又是和颜悦色,若是拖延久了,他改了主意,那可大大不妙。

  夕阳西下,在太极殿的窗棂上洒下一层绚烂金光,顾景阳便坐在窗前,望着不远处那从洁白如雪的芍药出神。

  许是那余晖太过温情脉脉,连带着他神情中,都透露出一丝恬淡的温和。

  衡嘉上前去,低声道:“陛下,魏王世子来了。”

  顾景阳头也没回,淡淡道:“他来做什么?”

  衡嘉答道:“说是来向您问安。”

  “朕躬安,”顾景阳道:“叫他回去吧。”

  衡嘉在心里同情魏王世子一小下,转身出去回禀,不多时,便重返回来了。

  顾景阳端起茶盏,缓缓用了口,道:“他走了?”

  “并不曾,”衡嘉回道:“世子说,想请您赐谢家二娘与他做侧妃。”

  “那是枝枝的庶姐,若与他做侧妃,朕再娶枝枝,算怎么回事?”

  顾景阳将茶盏合上,淡淡道:“叫他回去闭门思过,不要总是上蹿下跳,惹朕厌烦。”

  衡嘉心里的同情更深了:“是,奴婢明白。”

  顾景阳很快将先前之事搁置下,着意吩咐道:“窗外的芍药都开了,枝枝最爱这种明艳的花,见了必然欢喜,明日移植两株,带到道观中去。”

  衡嘉笑应道:“是。”

  ……

  既是到了夏日,天气自然愈见炎炎,前些时候倒还好,早晚时分总有些凉意,近来却是每况愈下,连清早起身,都觉周身沉郁,闷闷的透不过气来。

  而谢华琅房里,更是早早便用上了冰。

  今日晨间,她少见的赖床一回,因昨日劳累,想来母亲即便知道,也不会加以责备。

  采素采青也知道,故而极为耐心的在门外等,见日头渐高,内室却无动静,方才敲敲门,走了进去。

  “女郎醒了,怎么不做声呢?”

  采青入内之后,便见谢华琅躺在塌上,头枕手臂,姿态悠然,轻嗔道:“若是误了前去相会的时辰,怕是要责备奴婢们。”

  谢华琅躺在塌上,未曾起身,衣袖掩面,忽然一笑:“责备你们做什么?”

  她轻轻道:“我不会再去了。”

  采青吃了一惊,采素也一样,二人面露诧异,想要开口,却也无从说起,僵立原地,有些担忧的唤了声:“女郎。”

  “其实也没什么。”

  谢华琅将衣袖放下,扫一眼那二人,神情倒很洒脱:“你们就当我先前是中了降头,现下解了罢。”

  ……

  顾景阳吩咐人移植几株芍药过去,又恐很快便凋零,便叫人挑了含苞待放的,又亲自剪了几枝盛放的插瓶,安置于桌案之上。

  然而他等了很久,直到那几枝芍药都有些委顿时,都不见有人来。

  也不知怎么,他心里忽然生出几分不安来。

  “衡嘉,”顾景阳顿了顿,道:“枝枝怎么没有来?”

  衡嘉迟疑道:“这个……”

  顾景阳道:“朕哪里又惹枝枝生气了吗?”

  事实上,衡嘉见谢家女郎久久不来,再思及从前那一回,心里比顾景阳还要慌乱许多。

  听他这样问,衡嘉勉强笑了笑,道:“怎么会?女郎同陛下情投意合,几时生过气?”

  顾景阳淡了神情,垂下眼睫,不再言语。

  衡嘉更不敢多嘴,悄悄出去,到山门处守着,眼巴巴盼着人来。

  他的运道不差,等了不多时,便见有人骑马而来。

  衡嘉欢喜的几乎要给谢华琅跪下了,哪知等人到近前,却认出来人不是正主,而是谢家女郎身边的女婢。

  他心头一突,道:“你家女郎呢?”

  “女郎有事,来不了了,”采青道:“吩咐奴婢送东西过来。”

  “送东西?也成,”衡嘉忙不迭领着她进去:“快些,快些。”

  顾景阳见了采青,也是怔了一下,眉梢微蹙,道:“怎么是你?”

  采青便将先前同衡嘉说的话,同样说与他听。

  顾景阳语气略微柔了些:“枝枝叫你来送什么?”

  采青便将手中捧着的檀木盒递上,衡嘉接过,呈了上去。

  那只檀木盒不过巴掌大小,顾景阳伸手打开,见了内里东西,眼睫忽颤,呼吸却顿住了。

  是从前他赠与她的那枚玉佩。

  将那枚玉佩取出,底下是一张折起的纸条,顾景阳将那玉佩握在手里,无意识摩挲几下,方才展开来看。

  纸上是熟悉的簪花小楷,只写了一句话,那字迹十分秀逸,语气却刚绝。

  还君旧时意,故来相决绝。

  顾景阳似乎失了魂,一向深邃灵转的双目,都有些滞然,静默许久之后,终于回神。

  他将那张纸条团起,捏在手中,敛于衣袖之下,抬眼道:“枝枝呢,她怎么没有来?”

  采青先前也是见过这位道长的,只觉清冷俊逸,天生一股疏离秀彻,不可近观,今日被他如此注视,方觉胆战心惊,不自觉垂下头道:“女郎说,她以后不会再来了,也请您多保重。”

  顾景阳手指颤抖,竟没握住掌心那团纸条,落到地上之后,滚了两滚,方才停下。

  衡嘉先前见他神情有异,便知谢家那位姑奶奶怕是又要作弄人,现下听采青如此言说,一颗心险些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下意识去看顾景阳,却见他亦神情恍惚,状若失魂,心中一颤,慌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又是久久无言,内室人皆噤若寒蝉,却听顾景阳缓缓开口,涩声道:“枝枝有没有再说别的?”

  采青想了想,道:“女郎说,从前多有冒犯,请您勿要见怪。”

  顾景阳合上眼,道:“还有呢?”

  采青有些为难,将头垂的更低:“没有了。”

  顾景阳脚步微顿,回身看他,道:“你想说什么?”

  衡嘉低笑道:“圣明无过陛下,您其实都明白的。”

  ……

  过了三月,春光渐盛,花红柳绿,好不鲜艳,谢华琅的心也跟窗外那几株海棠似的,悄无声息的开出花来。

  次兄谢粱的婚事便在今年秋,娶的是沈国公家的女郎,为了两家的体面,少不得要大办。

  二房里的长女谢莹也十八岁了,早就定了永仪侯世子,她原本应该在去年出嫁的,然而永仪侯府的老夫人去了,世子为祖母守孝一年,这才将婚事拖延,刚巧同堂兄撞在一起了。

  卢氏要操持儿子的婚事,又要分出心思仔细淑嘉县主这一胎,小儿子谢玮进学,还得为他找个靠谱师傅,真是忙的团团转,听仆婢言说近来三娘时常出门,心知她是去会情郎,倒也没有刨根问底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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