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8 章 恶魔（二合一）
费姝捂住被吓得跳个不停的心脏,看清屋内的人之后才慢慢松口气，低声询问：“周纪？”
还好在屋内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同在暴君榜上的玩家周纪。
费姝对这个玩家,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武痴,剑痴,一头解释不动的倔牛。
即使这是一头非常英俊的“牛”。
第一次见面，就丝毫不听解释,一门心思要跟上了榜单非常“厉害”的费姝比试,差点伤到费姝。
第二见面,虽然没对他做什么，但一言不合又差点跟叶茶闻打起来。
以叶茶闻的好脾气还能起这样的矛盾，大概周纪也是真的孤僻。
虽然后来选房子的时候,费姝看他“热情”木讷的表现对他的感官有所好转。
但也只是堪堪持平。
不过按照周纪的性格,为什么突然半夜出现在他的房间？
周纪“嗯”了一声,算是应答,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费姝只能模糊看见他是面对着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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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了一声，然后就再没有别的回答。
坐在那里，也并不离开。
费姝：“……”
费姝：【所以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呀。】
费姝刚刚从学习空间里出来，衣服上还有被可可弄脏的痕迹。
背着光，深色的一团阴影看起来很像是一团血渍。
周纪对自己的嗅觉非常自信，但这种情况之下,他走到费姝旁边，仔细看了一眼他小腹上的褐色。
不管是干涸的程度还是颜色，在这种灯光下,都跟血迹很相像。
费姝一惊：“你做什么？”
跟高冷酷哥的长相丝毫不符,狗勾似的,凑到费姝旁边轻嗅。
这个动作跟他的外貌、周身气质真的很违和，但他做的态度很认真。
表情和脸色严肃得像是在擦拭自己最心爱的剑。
费姝躲了下。
周纪也重新直起身体。
没有血的味道，带着一点甜味，可能是什么饮料。
价格不菲，主世界附近似乎没有这种东西，而有的地点，费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
周纪皱眉，直接了当地询问：“你刚刚去哪里了？特殊空间？”
他没有太着急，因为费姝的表现并不是被迫的。
费姝想了想，解释：“是一个道具的效果，用来提高我的各方面技巧。”
周纪点头：“对，你要好好准备等级测试。”
费姝看周纪的脸色很严肃，好奇：“如果成绩很差……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总担心，太过体贴的叶茶闻会隐瞒部分后果，以防他担心。
周纪直白：“会丢人。”
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又强调了一遍，斩钉截铁的语气：“很丢人。”
费姝心里小爪子挠一样。
周纪这个表现，他不会在以前的测试里发生了什么吧？
费姝这么想，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意料之中，周纪也丝毫没有隐瞒，坦然说了出来：“我的成绩不好。”
哇哦。
难得在学霸堆里找到一个同病相怜的可怜人，还是周纪这种。
费姝轻声，担心伤到周纪的自尊心：“你是哪项测试的成绩很差吗？”
周纪依旧坦白：“策略。”
还是跟智力有关的数据！
费姝也有点觉得，这位剑痴有一点呆呆的，古板的性格看起来，就跟古煜、段征甚至是阿尔洛那种表面看起来正经、精英，其实很狡猾的人格格不入。
小漂亮自以为自己找到了伙伴，“噔噔噔”地跑去开了灯，然后邀请周纪坐下。
他也跟着坐在一边，好奇地看着这位“差生前辈”，准备向他取取经，之后是怎么调整自己的心态，坦然面对现实的。
1938欲言又止，各色数据流划过，最后还是没说话。
周纪看着突然热情亲近坐在一边的费姝。
刚刚适应他突然变化的态度。
形状冷淡的眼、锋锐的眉都转向费姝。
原来几乎从来没有见过的长相和类型。
温馨的灯光下，乌黑柔软的发蓬松地散着，嘴唇上的唇珠凸起一点，顶端像泛着珠光，引诱人亲吻的模样。
偏偏眼睛很亮，流动的光清澈见底。
从来只能辨认出剑的样式，认人全靠打架的剑痴，第三次清楚仔细去看一个人的长相。
前面两次，分别是第一次和第二次跟费姝近距离见面。
周纪放在剑鞘上的手略微收紧。
费姝听完周纪的“薄弱学科”更加好奇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能看看你的测试成绩吗？”
他很诚恳地保证：“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他只是想有个心理准备，也好奇在面板里的测试成绩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这不是在副本中，如果想看别人的状态和数据，只能在别人开放权限、主动出示的条件下才行。
这其实算是很私密的信息，一般要很亲近的朋友甚至爱人才能看。
周纪问都没问一句，直接开放了自己的资料面板。
甚至不只是费姝询问的那项成绩，而是整个面板。
费姝：“哇。”
精神回来一点的白书学他：【袜！】
费姝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乡巴佬。
但也是周纪的面板太惊人的缘故。
通关记录、开放的道具收集度、获得的成就等等，一大串，费姝一连翻了好几页，才看到下面的成绩栏。
闪闪发光的战力排名等等就不用说了，费姝甚至从中看见了【武学巅峰】【剑神】的单人成就。
也就是说，这个成就只有周纪一个人拥有。
费姝的手不自觉地停下来：“我能知道这个成就是怎么获得的吗？”
周纪：“可以。”
他明显回忆了一阵，不确定的语气：“在跟埃尔默打完之后，是第多少个打过的人不确定。”
不满的语气：“埃尔默没有尽全力。”当然，周纪也只能收着，只是小试牛刀的程度。
但能让系统颁发这个成就，足以见得周纪到底锲而不舍地跟多少玩家“友好交流”过。
不如周纪的当然敢怒不敢言，同样在暴君报上的就很烦了。
怪不得之前聊天，无论是贺梁、阿尔洛、埃尔默，甚至连段征这种算得上人缘不错、八面玲珑的人都没提到过周纪。
费姝突然不觉得自己之前被“挑战”算什么了。
以周纪的性格，突然有人空降，排名还在他的头上，他当然会好奇，也不是什么恶意。
费姝继续往下翻，终于看见了周纪的技巧测试成绩。
跟叶茶闻“六边形”不太一样的面板。
费姝眼泪汪汪：【这已经算是……成绩很差了吗？】
“策略”那一项，按照周纪自己所说的，的确跟其他项的成绩差了一些。
但也是标准的A等，只是放在一起跟其他的S项显得弱了些。
问题在于，周纪这家伙，武力这一块已经拿到了超越最高等级的评价，肉眼可见地比其他项目数值突出一截，让他的面板显得不太规则。
总评价仍然在最高一等。
可能是评价系统也觉得，虽然周纪的策略差了一点，但那完全也是能动手的事情不用多想，在已经这么变态的武力值下，对总体的影响并不大。
毕竟，一力降十会。
周纪皱眉：“怎么了？”
费姝把他的资料版关上，把刚刚才单方面建立起友好战略友谊的小伙伴，又单方面地删掉。
周纪这种性格，也不是会故意作弄人的，可能他真的就是觉得，这个策略“A”的评价很丢人。
可是费姝想明白之后，更加焉哒哒。
一点都没有被这个可能安慰到。
周纪直觉自己不应该再留下去。
而且现在时间也已经很晚了，费姝脸上明显有疲惫。
直男没发觉不对，只是觉得费姝太累了，所以才漏气包一样瘪下来。
周纪说：“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测试很重要，你的数据很……”周纪难得动了下这方面的脑子，把想说的“很差”换了个词，“不那么好。之后我会过来帮你。”
费姝明显把周纪口中的“过来帮你”理解成了一句客套话。
等周纪离开，费姝洗漱完换了一身衣服，重新躺会床上。
白书察觉到他的情绪：【没关系，到时候我可以帮助宿主。】
费姝：【像今天晚上面对德鲁斯那样吗？】如果不是白书的文字提示，费姝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能通过德鲁斯考验的“谎言”。
但乖宝宝总觉得在正式的“测试”里用使用白书有些不好。
费姝刚刚在德鲁斯面前都掩饰不住自己的心虚。
白书如果有手，就差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没有问题了：【我是主人的道具，我的作用就是这样，在允许使用道具的环境中使用我，当然没有问题】
【请主人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主人丢人的！】
费姝觉得这本白魔法书的性格真的跟他以前想象的很不一样。
他还以为，像这样有自主意识的道具，脾气都会很高冷，不怎么理人。
就像1938那样，除了关键时刻，几乎不说一句多余的话，也不喜欢闲聊，一言一行都有种独特的AI风格。
白书则有些跳脱。
费姝也不是不喜欢啦：【那先谢谢你了，到时候再说吧。我该怎么称呼你，你有名字吗，或者我应该给你起个名字。】
总不能一直叫白魔法书吧，有点奇怪。
白书把自己摆在费姝的床头柜上，兴奋得书页一颤一颤的，搓了搓自己：【之前我叫斯普拉斯之书】因为起名的人觉得，它的存在像是某种万物皆可计算的印证。
【但是主人现在要起名字吗，我很期待！】
费姝努力念了一遍“斯普拉斯之书”这个名字，听起来是很有气势，也很高格调。
但是笨蛋一想到自己在危机时刻需要使用道具，还要念这么长一串名字，就觉得头已经在痛了。
费姝想了想：【嗯……小白？】这个名字很简单，很好记，也很好听。
主要是比较方便啦。
1938：【噗。】
斯普拉斯之书倒是丝毫不觉这个新名字有什么不好，它觉得自己好幸福哦。
被新主人从渺无边际的黑暗中解放出来，还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它是被需要的。
小白忍不住想浮在空中转一圈，但想到现在主人已经要睡觉了，又乖乖伏下去：【小白喜欢这个名字。】
费姝这才放心：【你喜欢就好。】
费姝躺了一会儿，又想起一个问题：【“斯普拉斯之书”……这个名字是你之前的主人给你取的吗？你还有过别的主人？】
小白开始装死：【的确有过，但小白现在只为您服务，而且祂现在也不一定……】
后面的文字没有完全浮现，费姝看着那串省略号，自动把没有说完的内容补全。
道具都丢失了，可能这位玩家也凶多吉少。
知道这在惊悚游戏里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费姝还是忍不住小小叹口气。
绑定的主人死亡，再次提到祂，小白不像是普通的道具，心里应该也会有点……
外表十足典雅华贵的书本正在摊煎饼一样把自己在桌子上摊过来又摊回去。
羊皮卷般的书页都快翻出残影来了，也是仗着自己质量好，一点不会损坏才敢这么玩。
小白知道这样有损自己的形象，但是它真的好快乐哦。
……伤心吧。
费姝：“……”
可能，这位取名字很有文化和格调，但玩家本人对小白并不是很好。
费姝决定以后对小白好一点。
回到温暖的被窝里，之前被忽略的疲惫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
小白很有分寸，见状停下动作逐渐安静下来，又蹭着把床头的台灯关了。
费姝已经很困了，才迷迷糊糊想起，室内的暖气好像还没有开，被周纪弄得忘记了。
主世界最近的气候很奇怪，深夜的时间再晚一点会很冷。
费姝还没起来，已经听到了暖气运行的“滴”声。
今天晚上的1938异常沉默。
费姝窝在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声音都软糯含糊起来。但已经睁不开了，眼睛还弯弯：
“1938最好了，最喜欢1938。”
1938没马上回话。
良久，1938：【建议宿主尽快进入睡眠状态休息】
第二天费姝醒的时间还算早，他本来想点份早餐，但听到提醒声，才知道门口已经放着一份了。
营养搭配合理，味道也很好。
这么体贴，应该是叶茶闻做的。
但不知道忙什么事情去了，费姝早上都没看见叶茶闻。
费姝洗漱完，又在1938和小白的监督下把自己的胃填饱，开始计划今天的行程。
费姝打算今天再进入一次学习空间。
虽然时间还没有完全确定，但测试到来的时间应该很近了。
而且费姝觉得自己也没其他什么事情可做。
这次打开魔法书，费姝对流程熟悉了很多。
他试着点开版面，查看今天的“教学”内容，但翻了两页书，里面并没有写今天的“教学题目”。
一如既往，也没有生成“老师”的名字。
最主要摆在上面的内容就是一些咒语，还有技巧。
费姝仔细看了一下，这些不同种类的咒语和技巧，好像都跟飞行有关。
嗯？
可是他并没有翅膀，也不会什么魔法和飞行技能？
就算是要求稍微低一点的飞行道具，使用条件也非常严格，在之前类似托科精神病院、前期的校园副本这种超标的情况，是绝对不被允许使用的。
小白解释道：【之后宿主参加的副本，难度只会更大】
【部分还会有副本扮演人物本身自带飞行技能的情况，不需要玩家拥有飞行技能或是道具】
很多不知情的玩家，在进入后没办法快速掌握飞行要诀逃跑，不少都被能够熟练飞行追击的怪物击杀。
在紧张时飞着飞着撞树上或者掉下去的也不是没有。
费姝听完解释、看完例子，顿时严肃了表情，认认真真地坐在小桌子前背这些咒语和注意事项。
费姝在这方面的能力虽然不能说天赋超绝，但也过得去，咒语很快背了大半。
但有一个问题，咒语是念下来了，但这就跟公式一样，知道公式，并不代表会解相应的题目。
看着费姝翻了一次，1938已经把所有咒语都扫描下来：【在学习空间里宿主应该会有实践的机会。】
费姝恍然，低下头继续记咒语。
感觉差不多了，费姝说：【这个还有什么测试吗？不会还要默写什么的吧。】
小白已经开始泛光：【不需要。】
【学习空间已开启……】
【正在检测宿主状态：一切正常】
【祝您学习愉快】
熟悉的一阵眩晕。
但这阵眩晕比以往都来得更久，平衡感不好的人大概待上几秒就会吐出来。
费姝脸色也有点苍白。
他很快意识到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脸上的红褪得更加厉害——
他正浮在空中。
准确一点来说，已经开始下落了。
这像是一片天空，但并不是费姝见惯了的颜色。
蓝色中参杂着一些别的色彩，但并不显得驳杂，倒映在眼中分外绚烂。
是艺术家见了都会驻足，忍不住用各种画作和诗咏记录下来的场景。
费姝也觉得好看，也想欣赏。
前提是。
他没有在自由落体。
费姝紧紧闭着眼，因为气流，嘴巴也闭着。
穿过一朵又一朵远远看起来绵软的云，费姝发丝间都沾染上丝丝缕缕几乎实质化的水汽。
像是有生命一般，缠在费姝发丝之间。
1938快速提醒：【建议宿主使用飞行咒语。】
对，咒语。
可是咒语是什么。
进入学习空间前一秒的费姝还能把咒语背得滚瓜烂熟，但现在一个音节都想不起来。
没有翅膀的人类向往飞翔，但也从来没有战胜过对天空的恐惧。
小白只能依靠文字跟费姝沟通，现在已经自动翻开，泛黄的书页上是几排宿主记得最熟的咒语。
但费姝一直往下掉，根本做不到睁开眼睛去看一眼。
他不会真的要这么摔死在里面吧。
这个世界空旷得像只有他一个人，耳边除了风声只有沉寂。
甚至不知道在空中还要掉落多久，耳边是系统自动响起的警告声，费姝深呼吸一口气。
只要试试，至少……念出来。
红唇张开，细微的动作和声音，如果不是紧贴着的距离根本无法听到。
但这是一句有效的咒语。
费姝掉落的速度稍微放缓。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在不知名的力量帮助下克服了地心引力，轻飘飘的，在空中好像也能自如地行走。
费姝慢慢睁开眼睛。
他正面朝下放，对着的地方是地面，远远望上去像是一片火海。
仔细看，那是簇生的丛丛荆棘，仿佛把焦褐色的大地都染成了暗红。
费姝惶急，刚刚才抓住的零星感觉转瞬从指尖溜走。
如同一片轻柔的羽毛漂浮在空中，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气流托了下，转瞬又在气流离开后无助地冉冉下坠。
从不远处看，费姝单薄的身体在下降过程中停顿一会儿，没过多久，又危险地背部朝下继续降落。
费姝彻底闭上眼。
没关系，他要相信小白，学习空间用这种方法想帮助他快速记忆和掌握飞行能力，而不是想真的杀了他，如果真的有问题，1938和小白不会现在还在沉默。
理智是这样告诉他的，但情感的恐惧无法彻底被控制。
这个学习空间的位置在哪里？地面看起来很狰狞，跟天空梦幻的风格一点也不符合。
尖锐的利物根根直立，丝毫不令人怀疑能轻易地扎穿人的身体。
如果真的有地狱，大概就会是这个模样吧。
费姝两只手缩在胸口，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乌黑的睫毛振颤着，心跳快从嘴里吐出来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痛。
耳边有振翅的声音，锋利的羽毛划破空气，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费姝靠近。
光听声音也能知道，这一定是一双翼展极大、非常结实的翅膀，掀起的气流恍若飓风一般，一路过来，连地面的不知名植物都跟着摇晃颤动。
矛盾的，在靠近那片飘飘荡荡的羽毛时又很温柔。
比对着初绽花苞更谨小慎微的态度和力道。
甚至连从不委屈的黑色羽翼都略微蜷起，控制自己的力度。
脸侧有微痒的触感。
是光滑细软的绒毛擦过脸侧的感觉。
费姝慢慢睁开眼，陆离斑驳的天空成了幕布背景，相貌成熟许多、从青涩转变为冷峻的恶魔正朝着他伸出手臂，身后是一对极其矫健美丽的黑色羽翼。
触碰费姝脸侧的，就是恶魔身上掉落的黑色小羽毛。
费姝其实觉得自己已经忘记了，但还是在看到这张脸的第一时间，想起了祂的名字。
许灰。
第一个副本中的最终BOSS。
一个从污秽和恶意中涅槃的恶魔。
恶魔金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他，一只有力的手臂拉住他，随后拉近距离，将费姝揽进怀中。
带着一个人，还能自如地在空中调整姿势，滑翔一段距离。
健壮的翅膀略微合拢，把费姝嵌入自己的保护范围，许灰低头看了一眼费姝错愕中仍然掩不住兴奋的表情。
就算是割舍不掉、时时作痛甚至想念的疾病，也一定是最甜蜜的那种。
唇角不自觉跟着小漂亮扬起一点。
磁性低钝的嗓音，太久没有使用人类的语言，甚至有一点不难听的古怪口音：“抱住我。”
费姝下意识照做。
再次展开羽翼，这次不单单只是为了维持平衡，而是朝着天空以一个极快的速度飞去。
像一支自由的箭。
一束穿行在各处的光。
黑暗的隧道、初光的黎明、甚至最远的天边，无所不去。
这才是真正的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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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在屋内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同在暴君榜上的玩家周纪。
费姝对这个玩家,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武痴,剑痴,一头解释不动的倔牛。
即使这是一头非常英俊的“牛”。
第一次见面，就丝毫不听解释,一门心思要跟上了榜单非常“厉害”的费姝比试,差点伤到费姝。
第二见面,虽然没对他做什么，但一言不合又差点跟叶茶闻打起来。
以叶茶闻的好脾气还能起这样的矛盾，大概周纪也是真的孤僻。
虽然后来选房子的时候,费姝看他“热情”木讷的表现对他的感官有所好转。
但也只是堪堪持平。
不过按照周纪的性格,为什么突然半夜出现在他的房间？
周纪“嗯”了一声,算是应答,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费姝只能模糊看见他是面对着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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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了一声，然后就再没有别的回答。
坐在那里，也并不离开。
费姝：“……”
费姝：【所以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呀。】
费姝刚刚从学习空间里出来，衣服上还有被可可弄脏的痕迹。
背着光，深色的一团阴影看起来很像是一团血渍。
周纪对自己的嗅觉非常自信，但这种情况之下,他走到费姝旁边，仔细看了一眼他小腹上的褐色。
不管是干涸的程度还是颜色，在这种灯光下,都跟血迹很相像。
费姝一惊：“你做什么？”
跟高冷酷哥的长相丝毫不符,狗勾似的,凑到费姝旁边轻嗅。
这个动作跟他的外貌、周身气质真的很违和，但他做的态度很认真。
表情和脸色严肃得像是在擦拭自己最心爱的剑。
费姝躲了下。
周纪也重新直起身体。
没有血的味道，带着一点甜味，可能是什么饮料。
价格不菲，主世界附近似乎没有这种东西，而有的地点，费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
周纪皱眉，直接了当地询问：“你刚刚去哪里了？特殊空间？”
他没有太着急，因为费姝的表现并不是被迫的。
费姝想了想，解释：“是一个道具的效果，用来提高我的各方面技巧。”
周纪点头：“对，你要好好准备等级测试。”
费姝看周纪的脸色很严肃，好奇：“如果成绩很差……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总担心，太过体贴的叶茶闻会隐瞒部分后果，以防他担心。
周纪直白：“会丢人。”
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又强调了一遍，斩钉截铁的语气：“很丢人。”
费姝心里小爪子挠一样。
周纪这个表现，他不会在以前的测试里发生了什么吧？
费姝这么想，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意料之中，周纪也丝毫没有隐瞒，坦然说了出来：“我的成绩不好。”
哇哦。
难得在学霸堆里找到一个同病相怜的可怜人，还是周纪这种。
费姝轻声，担心伤到周纪的自尊心：“你是哪项测试的成绩很差吗？”
周纪依旧坦白：“策略。”
还是跟智力有关的数据！
费姝也有点觉得，这位剑痴有一点呆呆的，古板的性格看起来，就跟古煜、段征甚至是阿尔洛那种表面看起来正经、精英，其实很狡猾的人格格不入。
小漂亮自以为自己找到了伙伴，“噔噔噔”地跑去开了灯，然后邀请周纪坐下。
他也跟着坐在一边，好奇地看着这位“差生前辈”，准备向他取取经，之后是怎么调整自己的心态，坦然面对现实的。
1938欲言又止，各色数据流划过，最后还是没说话。
周纪看着突然热情亲近坐在一边的费姝。
刚刚适应他突然变化的态度。
形状冷淡的眼、锋锐的眉都转向费姝。
原来几乎从来没有见过的长相和类型。
温馨的灯光下，乌黑柔软的发蓬松地散着，嘴唇上的唇珠凸起一点，顶端像泛着珠光，引诱人亲吻的模样。
偏偏眼睛很亮，流动的光清澈见底。
从来只能辨认出剑的样式，认人全靠打架的剑痴，第三次清楚仔细去看一个人的长相。
前面两次，分别是第一次和第二次跟费姝近距离见面。
周纪放在剑鞘上的手略微收紧。
费姝听完周纪的“薄弱学科”更加好奇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能看看你的测试成绩吗？”
他很诚恳地保证：“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他只是想有个心理准备，也好奇在面板里的测试成绩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这不是在副本中，如果想看别人的状态和数据，只能在别人开放权限、主动出示的条件下才行。
这其实算是很私密的信息，一般要很亲近的朋友甚至爱人才能看。
周纪问都没问一句，直接开放了自己的资料面板。
甚至不只是费姝询问的那项成绩，而是整个面板。
费姝：“哇。”
精神回来一点的白书学他：【袜！】
费姝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乡巴佬。
但也是周纪的面板太惊人的缘故。
通关记录、开放的道具收集度、获得的成就等等，一大串，费姝一连翻了好几页，才看到下面的成绩栏。
闪闪发光的战力排名等等就不用说了，费姝甚至从中看见了【武学巅峰】【剑神】的单人成就。
也就是说，这个成就只有周纪一个人拥有。
费姝的手不自觉地停下来：“我能知道这个成就是怎么获得的吗？”
周纪：“可以。”
他明显回忆了一阵，不确定的语气：“在跟埃尔默打完之后，是第多少个打过的人不确定。”
不满的语气：“埃尔默没有尽全力。”当然，周纪也只能收着，只是小试牛刀的程度。
但能让系统颁发这个成就，足以见得周纪到底锲而不舍地跟多少玩家“友好交流”过。
不如周纪的当然敢怒不敢言，同样在暴君报上的就很烦了。
怪不得之前聊天，无论是贺梁、阿尔洛、埃尔默，甚至连段征这种算得上人缘不错、八面玲珑的人都没提到过周纪。
费姝突然不觉得自己之前被“挑战”算什么了。
以周纪的性格，突然有人空降，排名还在他的头上，他当然会好奇，也不是什么恶意。
费姝继续往下翻，终于看见了周纪的技巧测试成绩。
跟叶茶闻“六边形”不太一样的面板。
费姝眼泪汪汪：【这已经算是……成绩很差了吗？】
“策略”那一项，按照周纪自己所说的，的确跟其他项的成绩差了一些。
但也是标准的A等，只是放在一起跟其他的S项显得弱了些。
问题在于，周纪这家伙，武力这一块已经拿到了超越最高等级的评价，肉眼可见地比其他项目数值突出一截，让他的面板显得不太规则。
总评价仍然在最高一等。
可能是评价系统也觉得，虽然周纪的策略差了一点，但那完全也是能动手的事情不用多想，在已经这么变态的武力值下，对总体的影响并不大。
毕竟，一力降十会。
周纪皱眉：“怎么了？”
费姝把他的资料版关上，把刚刚才单方面建立起友好战略友谊的小伙伴，又单方面地删掉。
周纪这种性格，也不是会故意作弄人的，可能他真的就是觉得，这个策略“A”的评价很丢人。
可是费姝想明白之后，更加焉哒哒。
一点都没有被这个可能安慰到。
周纪直觉自己不应该再留下去。
而且现在时间也已经很晚了，费姝脸上明显有疲惫。
直男没发觉不对，只是觉得费姝太累了，所以才漏气包一样瘪下来。
周纪说：“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测试很重要，你的数据很……”周纪难得动了下这方面的脑子，把想说的“很差”换了个词，“不那么好。之后我会过来帮你。”
费姝明显把周纪口中的“过来帮你”理解成了一句客套话。
等周纪离开，费姝洗漱完换了一身衣服，重新躺会床上。
白书察觉到他的情绪：【没关系，到时候我可以帮助宿主。】
费姝：【像今天晚上面对德鲁斯那样吗？】如果不是白书的文字提示，费姝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能通过德鲁斯考验的“谎言”。
但乖宝宝总觉得在正式的“测试”里用使用白书有些不好。
费姝刚刚在德鲁斯面前都掩饰不住自己的心虚。
白书如果有手，就差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没有问题了：【我是主人的道具，我的作用就是这样，在允许使用道具的环境中使用我，当然没有问题】
【请主人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主人丢人的！】
费姝觉得这本白魔法书的性格真的跟他以前想象的很不一样。
他还以为，像这样有自主意识的道具，脾气都会很高冷，不怎么理人。
就像1938那样，除了关键时刻，几乎不说一句多余的话，也不喜欢闲聊，一言一行都有种独特的AI风格。
白书则有些跳脱。
费姝也不是不喜欢啦：【那先谢谢你了，到时候再说吧。我该怎么称呼你，你有名字吗，或者我应该给你起个名字。】
总不能一直叫白魔法书吧，有点奇怪。
白书把自己摆在费姝的床头柜上，兴奋得书页一颤一颤的，搓了搓自己：【之前我叫斯普拉斯之书】因为起名的人觉得，它的存在像是某种万物皆可计算的印证。
【但是主人现在要起名字吗，我很期待！】
费姝努力念了一遍“斯普拉斯之书”这个名字，听起来是很有气势，也很高格调。
但是笨蛋一想到自己在危机时刻需要使用道具，还要念这么长一串名字，就觉得头已经在痛了。
费姝想了想：【嗯……小白？】这个名字很简单，很好记，也很好听。
主要是比较方便啦。
1938：【噗。】
斯普拉斯之书倒是丝毫不觉这个新名字有什么不好，它觉得自己好幸福哦。
被新主人从渺无边际的黑暗中解放出来，还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它是被需要的。
小白忍不住想浮在空中转一圈，但想到现在主人已经要睡觉了，又乖乖伏下去：【小白喜欢这个名字。】
费姝这才放心：【你喜欢就好。】
费姝躺了一会儿，又想起一个问题：【“斯普拉斯之书”……这个名字是你之前的主人给你取的吗？你还有过别的主人？】
小白开始装死：【的确有过，但小白现在只为您服务，而且祂现在也不一定……】
后面的文字没有完全浮现，费姝看着那串省略号，自动把没有说完的内容补全。
道具都丢失了，可能这位玩家也凶多吉少。
知道这在惊悚游戏里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费姝还是忍不住小小叹口气。
绑定的主人死亡，再次提到祂，小白不像是普通的道具，心里应该也会有点……
外表十足典雅华贵的书本正在摊煎饼一样把自己在桌子上摊过来又摊回去。
羊皮卷般的书页都快翻出残影来了，也是仗着自己质量好，一点不会损坏才敢这么玩。
小白知道这样有损自己的形象，但是它真的好快乐哦。
……伤心吧。
费姝：“……”
可能，这位取名字很有文化和格调，但玩家本人对小白并不是很好。
费姝决定以后对小白好一点。
回到温暖的被窝里，之前被忽略的疲惫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
小白很有分寸，见状停下动作逐渐安静下来，又蹭着把床头的台灯关了。
费姝已经很困了，才迷迷糊糊想起，室内的暖气好像还没有开，被周纪弄得忘记了。
主世界最近的气候很奇怪，深夜的时间再晚一点会很冷。
费姝还没起来，已经听到了暖气运行的“滴”声。
今天晚上的1938异常沉默。
费姝窝在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声音都软糯含糊起来。但已经睁不开了，眼睛还弯弯：
“1938最好了，最喜欢1938。”
1938没马上回话。
良久，1938：【建议宿主尽快进入睡眠状态休息】
第二天费姝醒的时间还算早，他本来想点份早餐，但听到提醒声，才知道门口已经放着一份了。
营养搭配合理，味道也很好。
这么体贴，应该是叶茶闻做的。
但不知道忙什么事情去了，费姝早上都没看见叶茶闻。
费姝洗漱完，又在1938和小白的监督下把自己的胃填饱，开始计划今天的行程。
费姝打算今天再进入一次学习空间。
虽然时间还没有完全确定，但测试到来的时间应该很近了。
而且费姝觉得自己也没其他什么事情可做。
这次打开魔法书，费姝对流程熟悉了很多。
他试着点开版面，查看今天的“教学”内容，但翻了两页书，里面并没有写今天的“教学题目”。
一如既往，也没有生成“老师”的名字。
最主要摆在上面的内容就是一些咒语，还有技巧。
费姝仔细看了一下，这些不同种类的咒语和技巧，好像都跟飞行有关。
嗯？
可是他并没有翅膀，也不会什么魔法和飞行技能？
就算是要求稍微低一点的飞行道具，使用条件也非常严格，在之前类似托科精神病院、前期的校园副本这种超标的情况，是绝对不被允许使用的。
小白解释道：【之后宿主参加的副本，难度只会更大】
【部分还会有副本扮演人物本身自带飞行技能的情况，不需要玩家拥有飞行技能或是道具】
很多不知情的玩家，在进入后没办法快速掌握飞行要诀逃跑，不少都被能够熟练飞行追击的怪物击杀。
在紧张时飞着飞着撞树上或者掉下去的也不是没有。
费姝听完解释、看完例子，顿时严肃了表情，认认真真地坐在小桌子前背这些咒语和注意事项。
费姝在这方面的能力虽然不能说天赋超绝，但也过得去，咒语很快背了大半。
但有一个问题，咒语是念下来了，但这就跟公式一样，知道公式，并不代表会解相应的题目。
看着费姝翻了一次，1938已经把所有咒语都扫描下来：【在学习空间里宿主应该会有实践的机会。】
费姝恍然，低下头继续记咒语。
感觉差不多了，费姝说：【这个还有什么测试吗？不会还要默写什么的吧。】
小白已经开始泛光：【不需要。】
【学习空间已开启……】
【正在检测宿主状态：一切正常】
【祝您学习愉快】
熟悉的一阵眩晕。
但这阵眩晕比以往都来得更久，平衡感不好的人大概待上几秒就会吐出来。
费姝脸色也有点苍白。
他很快意识到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脸上的红褪得更加厉害——
他正浮在空中。
准确一点来说，已经开始下落了。
这像是一片天空，但并不是费姝见惯了的颜色。
蓝色中参杂着一些别的色彩，但并不显得驳杂，倒映在眼中分外绚烂。
是艺术家见了都会驻足，忍不住用各种画作和诗咏记录下来的场景。
费姝也觉得好看，也想欣赏。
前提是。
他没有在自由落体。
费姝紧紧闭着眼，因为气流，嘴巴也闭着。
穿过一朵又一朵远远看起来绵软的云，费姝发丝间都沾染上丝丝缕缕几乎实质化的水汽。
像是有生命一般，缠在费姝发丝之间。
1938快速提醒：【建议宿主使用飞行咒语。】
对，咒语。
可是咒语是什么。
进入学习空间前一秒的费姝还能把咒语背得滚瓜烂熟，但现在一个音节都想不起来。
没有翅膀的人类向往飞翔，但也从来没有战胜过对天空的恐惧。
小白只能依靠文字跟费姝沟通，现在已经自动翻开，泛黄的书页上是几排宿主记得最熟的咒语。
但费姝一直往下掉，根本做不到睁开眼睛去看一眼。
他不会真的要这么摔死在里面吧。
这个世界空旷得像只有他一个人，耳边除了风声只有沉寂。
甚至不知道在空中还要掉落多久，耳边是系统自动响起的警告声，费姝深呼吸一口气。
只要试试，至少……念出来。
红唇张开，细微的动作和声音，如果不是紧贴着的距离根本无法听到。
但这是一句有效的咒语。
费姝掉落的速度稍微放缓。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在不知名的力量帮助下克服了地心引力，轻飘飘的，在空中好像也能自如地行走。
费姝慢慢睁开眼睛。
他正面朝下放，对着的地方是地面，远远望上去像是一片火海。
仔细看，那是簇生的丛丛荆棘，仿佛把焦褐色的大地都染成了暗红。
费姝惶急，刚刚才抓住的零星感觉转瞬从指尖溜走。
如同一片轻柔的羽毛漂浮在空中，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气流托了下，转瞬又在气流离开后无助地冉冉下坠。
从不远处看，费姝单薄的身体在下降过程中停顿一会儿，没过多久，又危险地背部朝下继续降落。
费姝彻底闭上眼。
没关系，他要相信小白，学习空间用这种方法想帮助他快速记忆和掌握飞行能力，而不是想真的杀了他，如果真的有问题，1938和小白不会现在还在沉默。
理智是这样告诉他的，但情感的恐惧无法彻底被控制。
这个学习空间的位置在哪里？地面看起来很狰狞，跟天空梦幻的风格一点也不符合。
尖锐的利物根根直立，丝毫不令人怀疑能轻易地扎穿人的身体。
如果真的有地狱，大概就会是这个模样吧。
费姝两只手缩在胸口，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乌黑的睫毛振颤着，心跳快从嘴里吐出来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痛。
耳边有振翅的声音，锋利的羽毛划破空气，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费姝靠近。
光听声音也能知道，这一定是一双翼展极大、非常结实的翅膀，掀起的气流恍若飓风一般，一路过来，连地面的不知名植物都跟着摇晃颤动。
矛盾的，在靠近那片飘飘荡荡的羽毛时又很温柔。
比对着初绽花苞更谨小慎微的态度和力道。
甚至连从不委屈的黑色羽翼都略微蜷起，控制自己的力度。
脸侧有微痒的触感。
是光滑细软的绒毛擦过脸侧的感觉。
费姝慢慢睁开眼，陆离斑驳的天空成了幕布背景，相貌成熟许多、从青涩转变为冷峻的恶魔正朝着他伸出手臂，身后是一对极其矫健美丽的黑色羽翼。
触碰费姝脸侧的，就是恶魔身上掉落的黑色小羽毛。
费姝其实觉得自己已经忘记了，但还是在看到这张脸的第一时间，想起了祂的名字。
许灰。
第一个副本中的最终BOSS。
一个从污秽和恶意中涅槃的恶魔。
恶魔金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他，一只有力的手臂拉住他，随后拉近距离，将费姝揽进怀中。
带着一个人，还能自如地在空中调整姿势，滑翔一段距离。
健壮的翅膀略微合拢，把费姝嵌入自己的保护范围，许灰低头看了一眼费姝错愕中仍然掩不住兴奋的表情。
就算是割舍不掉、时时作痛甚至想念的疾病，也一定是最甜蜜的那种。
唇角不自觉跟着小漂亮扬起一点。
磁性低钝的嗓音，太久没有使用人类的语言，甚至有一点不难听的古怪口音：“抱住我。”
费姝下意识照做。
再次展开羽翼，这次不单单只是为了维持平衡，而是朝着天空以一个极快的速度飞去。
像一支自由的箭。
一束穿行在各处的光。
黑暗的隧道、初光的黎明、甚至最远的天边，无所不去。
这才是真正的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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