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_怀了豪门少爷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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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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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了第八十九章、

  张绍连更多像是一个美食品鉴家,他那一只塑料袋中满满当当的零食,花样百出,各类品种皆有,大多数只有一两包,用来尝味。

  但即便如此,面对柳则安,依旧愿意把自己觉得好吃的,但只有最后一包的零食给他吃,肉眼可见的大方,并依次认真给柳则安介绍:“这个面包软,这个发酵得很充足,这个里面有奶油,这个是硬糖,不能直接咬。”

  他边介绍,边眼巴巴地看着柳则安吃东西,脸上的表情因为过分纠结而显得无比憨厚,望去目光愣直,盯着柳则安手中的零食移不开眼。

  柳则安想把东西还给他:“你吃。”但张绍连又不要,过分热情。

  面前这人,即便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是谁,隐约有些含糊的印象,但又转纵即逝,柳则安后来受不了他这份热情,连连摇头:“谢谢谢谢,我去厕所换套衣服,准备跑步了。”

  他刚直接从生意场上回来,来时西装革履,黑色裤筒笔直,衬得他双腿愈发修长,但这样的装扮并不适合健身锻炼,因此他又让自己的助理带了一套专门的运动装,准备跑步的时候再换上。

  柳则安准备换衣服时,裤子都脱了,接到朋友的电话,他来永安之后广交朋友,性格和张绍连截然不同,是个活跃的性子。

  如今这个,也就是在永安的土著居民,看到他和张绍连在一起吃东西,好奇地过来问。

  柳则安一头雾水:“谁,张绍连?”

  吃完东西过来洗手的张绍连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心生好奇,关小水速,竖起耳朵慢慢听。

  “不是。”柳则安摇头,“你刚才跟我说,和我一起吃东西的小胖子,是张绍连?”

  “屁吧。”他很自信,捞过一边的运动裤,边给自己换上边跟那头聊天,“不可能的,张绍连......”

  说至此,柳则安眉头微蹙,心觉此事不对,先前他没把那个小胖子跟张绍连联系在一起,如今听人一点拨,电光火石间,居然慢慢把那两张脸合在了一起。

  还真有点像,况且,他确实听说了张绍连的事,因为一定的精神原因而暴饮暴食,加之激素服用过多,体重一直没减下去。

  张绍连以前那副样子的时候,脸蛋大约只有巴掌大小,五官小巧紧凑,加之两颊那边有些还未褪去的婴儿肥,忽略他宛如健身冠军的身材,着实可以被称得上一句可爱。

  因此即便现在胖了,但五官底子尚在,脑内自动过滤那个大脸盘,只看中间一部分,也是好看的。

  柳则安话到一半就卡壳了,放低声音:“我想起来了。”

  彼时他也正套好裤子,正了正腰带,准备开门出去,却不知道外面的张绍连此时面色如白墙,刷刷朝下掉白漆,脑回路不知道转到了哪个弯,翻车了。

  他如今又敏感又脆弱,日常想法容易跑偏,自然不能和平时相提并论,他此时想的是,我给他吃东西,把最好吃的东西给他,自己一口都没有吃,但是他居然说不认识我,他肯定觉得跟我做朋友丢脸了。

  要是柳则安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大概会吐出三斤鲜血再连连摆手:“大兄弟不是这样不要瞎猜。”

  张绍连再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讨厌我,我明明只是想跟他做朋友而已。

  他的想法偏到了沟里去,并且郁郁寡欢,从南想到北,最后把失败归结在自身原因上,与此同时唾弃柳则安不是个好人,他这一番新云流水的脑回路下来,气急攻心,过胖的身体脆弱无比,供血不足,一口气又没喘过来,居然是要晕厥了过去。

  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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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则安刚把门打开,就见一堵肉墙直挺挺地朝他砸来,得亏他动作快,下一步迅速躲避了过去,避完他又觉不对,躲什么躲,救人要紧。

  他手忙脚乱,终于在张绍连要砸在地上时,迅速一个起死回生,把他捞了起来,实在吃力,好在他年轻、加之身体素质强悍,居然咬牙撑住了。

  那时候张绍连还没彻底晕死,直到看到柳则安那张放大的脸,才在那一瞬间表情宛若晴天霹雳,浑身无力,倔强地朝着他翻了个白眼,这才晕厥过去。

  柳则安把他拉起来的时候总觉得奇怪,就在刚才,他仿佛看到张绍连对他翻了个白眼,大概是幻觉了。

  他对张绍连没什么想法,普普通通的一个陌生人,即便算是曾经有些交集,但那么多月过去,也早忘得一干二净,此时心情复杂地看着怀里这个晕厥的男人,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后头他才一咬牙,怕耽搁了张绍连的情况,直接背起他上了医院,途中跟颜池说明了情况,让他不用再过来。

  到底是个心地善良的,平时在路边看到阿猫阿狗都会留意几分,面对一个晕厥的大活人,自然也是劳心劳肝急得不行,合力和护士把张绍连推上救护床后,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没一会,医生也松了一口气出来,跟柳则安说:“没什么大情况,很多都是肥胖并发症,要让他控制饮食才好,这次应该是受了点刺激才晕厥过去,问病人,病人也是这么说的。”

  柳则安过去的时候,张绍连已经醒了,跟座小山丘一般立在床上,差点立成一座雕塑,浑身上下只有眼珠还在上下左右地按照节奏转动。

  他听见关门声,眼珠朝左转,神情复杂,半晌之后才开口,但声音微乎其微,说:“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柳则安连连摆手,他随意找了处地方坐下,其实想走,但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两人默了大约有十来分钟后,他才问,“要不要通知你家里的人,我帮你打电话?”

  “我有朋友会过来的。”张绍连冷冷道,“不麻烦你了,谢谢。”

  正合柳则安下怀,他自然不扭捏,起身离开,医院下边有一家便当店,此时正值傍晚时分,香气催人馋,他进去点了餐饭,吃到半途就想起了张绍连。

  礼尚往来,他给张绍连打包了一盒饭,替他送上去,张绍连此时半躺着,见到他来时意外动了动眉,接着把视线投向柳则安手中的袋子。

  “给你买的,饿了就吃。”柳则安这才安心离开,离开前又嘱咐他,“你好好休息。”

  哼,张绍连心想,假装不认识我,嫌弃我胖的人,我是不会原谅的。

  我是不会吃的。

  但他虽说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发愣,但心绪全被一旁的便当吸引,太香了,人家好心给他买来,亲自放在他边上,但他偏不吃,暴殄天物。

  张绍连最后妥协,勉为其难地:“那就吃吧。”

  他吃的时候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像吃是为了给别人面子一样,中途护士进来,他让人给他找了遥控器,调到喜羊羊的屏幕,边吃一口饭,边看着电视笑得直打颤,中途喜羊羊被灰太狼抓住了,他就跟着皱眉,觉得气氛紧张,心情不好。

  这般情绪跟儿童无异,如今生了病,抛弃那些压在自己身上繁冗的压力和包袱之后,倒是觉得心中快乐不少,只是偶尔想起公司的事,才又觉得燃了点火气。

  张绍连天性使然,平时性格就胆小怯懦,难挑大梁,以他这种性子,管理公司力不从心,也确实如此,只是他心中憋着一口气,想要努力证明自己也可以,但结果显然让他失望。

  他在公司里面过得压抑并且痛苦,其实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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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对他而言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显然如此。

  柳则安车开到半路,还没到酒店,他妈就就给他打电话。

  他跟他妈姓,他的妈妈名叫柳梅,平时行为做事雷厉风行,能力出众,是她公司里的一把手,也对柳则安一贯要求严苛,在他们家中,父母分工和寻常家庭不同,他爸主内,他妈主外。

  柳梅先问了他一番公司投资的事,倒是都挺好,柳则安井然有序地回答,说到自己如今刚投资的高新科技产业,便是滔滔不绝,柳梅耐心等他听完,再话锋一转:“你在永安有没有遇到一个人,叫张绍连?”

  柳则安刹车,等红灯,说有,见过一面。

  柳梅于是松了一口气:“见过几面就好,妈有件事最近一直放心不下,要你帮忙。”

  广农和柳则安他们家,因为都涉足农产品行业,在很早之前就开始有过一些十分友好的良性。交集,那时候张绍连的母亲还没有去世,他的父亲也没有出轨,一家倒是其乐融融,羡煞旁人。

  但自从张丹桂去世之后,事情急转直下,张绍连的父亲本性暴露,听闻对他并不友好,但也只是些小道消息,真正去问时,又都是否认的答应,加之是别人家里的家事,不好去管。

  只是张丹桂当年对柳梅有帮助之恩,如今听说张绍连过成那副样子,让她实在没有办法袖手旁观,这才拜托她唯一的儿子,让他多帮衬张绍连,最好是能帮他......减减肥,再从阴影中出来。

  柳则安挂断电话,心里边想,这世界还真挺小的。

  他的养父母胜似他的亲生父母,对他有养育之恩,既然是母亲的请求,柳则安自然是要全力以赴去完成,他本来想折返再去照顾那人一宿,但后边又想到他说朋友会过来,自然是不需要他的帮忙。

  于是车开到半路,再又调转回他预定的酒店。

  在永安玩了几天之后,他从颜池那边问到张绍连的电话,犹豫再三,想到柳梅的叮嘱,最后决定在离开永安市前,问候一番张绍连情况。

  电话倒是接了,但语焉不详,那边吵吵闹闹,柳则安甚至还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他一时心急,逼问:“你在哪里?”

  语气之重,不仅张绍连吓了一跳,连他自己也暗自咒骂了自个儿一句,正欲好言好语地解释给他道歉时,就听到张绍连委屈巴巴地说:“我被车撞了。”

  他这个委屈,听起来并不是因为被车撞了而觉得难受,更多则是,我明明被车撞了,他居然还敢凶我,他现在的脑回路完全没有办法用正常的角度来衡量,总归是十分委屈了。

  柳则安去医院的时候,张绍连刚从急诊室出来,额头上包了一块白纱布,走起路来一拐一扭,身上衣服破了多处,沾了鲜血和灰土,万分狼狈。

  他旁边站着一个被妈妈牵着的小女孩,哭着跟他道谢:“谢谢哥哥救了我。”还冲上去抱着他不肯放手,“哥哥你是个好人。”

  张绍连喃喃地笑,挠着自己的头发:“没事没事,我肉多,摔起来不疼。”

  柳则安在旁边看了一阵,等小女孩走后,他再上前,在他背后喊:“喂。”

  头一回有人这样关心他张绍连,虽然这个人曾经嫌弃他胖、电话里面凶他,莫名其妙的,但不可否认他依旧是一个好人,张绍连转过身,看到柳则安肩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步子沉稳,随意朝着他走来。

  挺、挺帅的啊。

  张绍连想到第一次在酒吧见到柳则安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套装扮,让他第一眼,就在凌乱嘈杂的酒吧中看到了他,分明四周还有无数男男女女,但他偏偏只中意他。

  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或许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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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一见钟情的情绪,他似乎就喜欢这一款,成熟、冷漠,但又让人极具有安全感,学校里的林阙是这样,酒吧里的柳则安也是这样。

  这样一幅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生矫情和羞耻。

  是、是矫情啊,但是张绍连又理直气壮地想,我就是多愁善感,我就是容易多想,怎么了?

  我开心就好!

  他以前不愿承认自己生病了,即便是在前不久就医时候,也依旧十分抵触这样那样的心理辅导,那段日子就像是光着屁股没有穿衣服一样,隐私被人一览无余,让他无处可遁,但经过辅导和药物治疗之后,他确实发现自己和平时有些不同了。

  与此同时,医生跟他说,一定要保持开心。

  那我开心就好啊,张绍连的脑回路给他整理了一套十分有趣又缜密的逻辑,反正没错。

  他拄着拐杖站在那儿,肥嘟嘟的两颊因着他的胡思乱下,而略微有些飘红,柳则安疑惑地摸了把自己的鼻子,打破僵局:“有事吗?”

  张绍连的笑脸愣了片刻,很快落荒而逃,一拐一扭地跑去收费台缴费。

  理直气壮是一回事,他也不过只在心上蛮横而已,真到了表面上,又是副怂塌塌的模样,从小经历使然,难以改变,曾经做得最出格的事,

  柳则安一头雾水,但看着他因为过于发胖而一摇一摆的身子,怕他半途出事,也跟着上前。

  张绍连排队缴费,前面还有十人左右,他排了许久,眼见着就要到他时,一人忽然蛮横挤到他前边,扬着一张医药单,一手去掏钱包,显然是要插队。

  他就排在张绍连前面,显然是见他这个半伤残人士好欺负,一旁的柳则安看到了,一双好看的笑眼立即收敛起来,正欲上前替张绍连收拾这人时,也见张绍连举起了手。

  成,让他自己解决,柳则安也想看看张绍连处理事情的手段,到底曾经担任过大公司的负责人,行为做事估摸着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柳则安于是叉腰退回到旁边看,只是他这一回去,张绍连就似僵在原地,手还举至半空,却没有落到男人身上,柳则安讶异,张绍连随后抬头看他,下巴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努了努,神情紧张。

  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柳则安还是下意识地走上前,在离张绍连差不多只有一米距离的时候,终于见他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手也跟着动了起来。

  他动了,习惯观察旁人的柳则安心想,他会怎么做?

  却见下一秒,张绍连戳了戳那人的腰,力道肉眼可见的微乎其微,第一下的时候,前面那人甚至没有发觉,张绍连于是微微加重了力道,声音也跟着起来:“你不能插我队。”

  男人生得有些凶神恶煞,大光头,脖子上带着一串拇指粗的金项链,也不怕压弯他的脖子,他听见动静后转过身,声音粗犷:“干什么?”

  张绍连往后退了退,神情害怕,在那一刻暴露无遗,他随后又朝柳则安投去视线,状似求救。

  柳则安:“啊?”

  他看着张绍连现在这幅样子,心中一惊,再又细细去品,很快就反应过来,让他走得近一点,一米之内,这样才有安全感,可以随时防止突发情况,但性格又怯懦,被人稍稍一凶,就被吓得不行。

  张绍连抱着自己的病历单,手足无措,柳则安见状并不帮他,而是迎着他的视线,再又迅速走到他的身侧,贴身而站,给他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前面那个光头男人已经转过身正在数钱,得意洋洋的模样,觉得占了这点儿排队的时间,就好似是迎得了什么亿元大单似的,柳则安贴近了张绍连的耳朵讲:“他占了你的位置,你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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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绍连点头:“生气,但、”他在这里稍做停留,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十分艰难地吐言,“他长得像张凶,很凶。”

  柳则安奇怪:“张凶是谁?”

  “就、”张绍连看起来并不太愿意说出那两个字,但最后还是告诉柳则安,“我爸。”

  因为他那个好朋友在厕所里跟他爸爸说的话,使得张绍连多年隐藏的秘密暴露无遗,只不过他现在不知道罢了。

  他实在不愿让自己曾经那些肮脏的辛秘被别人知晓,那就仿佛被脱.光.衣服拉上大街游.行,谁都可以对着他评头论足,而他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柳则安听说过他的那些事,此时了然,点头。

  柳梅之前在电话里跟他说,让他多帮衬点张绍连,最好是能帮他从阴影里出来,那阴影自然是来源于他那个平日嚣张跋扈的亲爹,对他的惧怕,已经残留在骨子中,就连见到一个相似的,都不敢大声说话。

  柳则安回神:“他插队,是他不好,你怕什么。”

  “那。”张绍连蠕动嘴唇,还想再说点退缩的话时,听到柳则安说,“我在。”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句话,如果在他因为挨打而悄悄躲进衣柜发抖时,有人跟他说上这句话,就会好比是天神下凡,让他的世界都悉数亮堂起来。

  短短两个字,听得张绍连有一瞬间似乎昏了头,又晕了脑袋,热血冲上他的脑袋,伸手拉住那个光头男人正欲拿钱的动作,语调扬了好几度,声音也响:“请下去排队。”

  那男人双眉粗浓,平眉,像是张绍连最喜欢看的蜡笔小新,张绍连对上那人故作凶狠的表情时,心中依旧下意识害怕,为了不让自己怯场,他便开始想,这人的眉毛像蜡笔小新,是蜡笔小新,这样催眠自己。

  果真有些不害怕了,这事本来就他占理,即便吵起来,光头男人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加之旁边又有柳则安,张绍连底气十足起来,甚至学会了如何威胁他人,只不过他说出的话让柳则安忍俊不禁。

  张绍连说:“换做是以前。”他指指自己的胳膊,“我一个能打趴你......”他想了想,换了一个接近现实的台词,“能打趴两个你。”

  光头男人粗声粗气地瞪着他,张绍连于是也回瞪,柳则安看过去,见他双眼如小鹿,是很典型的圆眼,睫毛长如鸦羽,因着他说话的动作而微微颤动,双腮气成河豚,虽然胖,但又因为过分白,反而衬得他像是一只白糯米团子。

  他摇摇脑袋,觉得自己约摸着是疯了,居然觉得这样的张绍连十分可爱。

  那可爱是可爱的,但是他为什么要无缘无故觉得他可爱,形容一个男人可爱,总觉得是一个十足不好的兆头。

  柳则安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张绍连和那人吵得凶,没发现他私底下的举动,他现在乐在其中,随着痛骂了这个插队并且不知悔改的男人之后,好心情也开始如同雨后春笋,这样滴滴点点地冒了头。

  其实他的爸爸也不是那么可怕,张绍连心想,要是我跟他对骂,说不定他还赢不了我。

  这样啊,他稀奇古怪地想,甚至开始觉得膨胀:“我其实很厉害的!”

  他把男人赶跑之后,依着顺序顺利付了钱,虽然不再担任广农董事长一职,但在经济方面并没有相应变得拮据,根据他手头股份所得的分红,也能够保证他一生无忧。

  张绍连收好钱包,慢慢往外走,柳则安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到医院门口后,他停步等车,靠在一边树干上,抬眸问柳则安:“你为什么来医院看我啊?”

  柳则安正要跟他说这件事,说清楚了,双方都好办事,张绍连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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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垂眸思考了良久,再抬头时双眼一亮,灼灼盯了柳则安良久,就在柳则安以为他记得柳梅时,却见他摇头:“不记得了。”

  那你高兴什么?柳则安内心吐槽,表面依旧云淡风轻,端的是副不苟言笑的精英模样,他虽然比张绍连小上不好,但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哥哥。

  张绍连往他跟前凑,眼巴巴地问:“既然你是专程过来找我的,咱们母亲又认识。”就在柳则安心觉不好时,张绍连话锋一转,“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哥哥了?”

  语气上扬,是个问句,看起来应该有些回旋的余地,柳则安摇头:“我其实比你小......”小很多,只是还没说完,就被张绍连开口打断了。

  张绍连不听不听:“那你就是我的哥哥了,想不到我居然还和颜池有同一个哥哥。”

  不是?柳则安虽然面上不动如山,但心底崩成了狗,他刚成年,19岁生日还没到,从年龄上来看,是个实打实的弟弟,难不成现在称兄道弟,都不看人年纪了?长得看起来成熟,是他的错,喜欢穿黑色,是他的错?

  张绍连试探地喊他:“哥,你在想什么?”

  成,这就叫唤上了,颜池说得没错,这人实在自来熟,性格矛盾,分明以前听说,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前几天,他们还八竿子打不着去,如今居然已经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虽然只是张绍连单方面想法,但也着实让人唏嘘。

  柳则安随他去了,不过就是个称呼的问题,他能忍,他于是敛了心神,既然是把话匣子开了,于是也就多说了几句,想问张绍连关于之后的打算。

  张绍连是个懂得循序渐进的人,他目前的小目标是先把自己瘦到150斤,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并不急迫,不过关于他的病情,他只字未提。

  柳则安更想知道他目前的病情如何,不过既然他不愿意说,也只好暂时作罢,这种事情操之过急,反而容易坏事。

  颜池最近忙着和林阙适应新的工作,无暇顾及,柳则安于是决定在永安多留几天,先把张绍连喜欢吃的毛病纠正过来,其实他倒也不是纯粹喜欢吃,各种因素归结起来造成的结果,十分复杂,比如说,压力大或者难受时,就会习惯似地暴饮暴食。

  张绍连见他要陪着自己一起跑步减肥,十分高兴,围着他连连转,发誓,说自己一定好好锻炼,肯定是能把体重给减下来,于是等他的脚好了之后,柳则安开始找他一起去健身房。

  他起先陪着张绍连跑了几天步,找了一个帮助科学锻炼的私教,如此魔鬼训练了几天之后,张绍连就气喘吁吁直呼受不了,躺在地上四肢大张,跟团散开的肉一样,黏在不起来。

  私教说自己教不了这样的学生,并直言道:“你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遂怒气冲冲地离开,一时间,张绍连的恶名扬便整个健身馆,教练们纷纷躲避。

  没有办法,柳则安只好自己上手,他好说歹说,才把张绍连拉了起来,上秤一看,比锻炼前还胖了那么三四斤,按理来说,是没有这样子的道理。

  柳则安双眉一皱,觉得这事不好,问他:“你是不是平时偷吃东西了?”

  因为身上有任务在,受他母亲之托,平日里柳则安也算是尽职尽责,尤其是他那堆口食,都自个儿拿过来吃了,没给张绍连留,之后严禁购物,每天都要检查他的消费情况。

  有时候柳则安在检查的时候,张绍连蹲在旁边给他介绍,他因为最近吃药,药物副作用,精神头并不是很好,有事总会忘事,多数时候都想躺回床上睡觉。

  因此去回想自己整天的消费情况时,总不免要多花些功夫,慢吞吞的,给他说:“买了一点草莓,大概多少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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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着,忘记了,市场价,买了一串红提,22块钱一斤的,还买了一包薯片,红烩味,特别好吃,下次我想试试咸蛋黄味道的。”

  然后他就忘记自己之后做了点什么,脑袋朝上抬,闭眼去想,想不起来,叹了一口气说:“算了,真的不行了,但是我没有乱花钱。”

  表情真挚诚恳,那副样子,就像是说,我行的端做得正,你尽管查,查出来一丁点不是,就算我输,于是这时候柳则安就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因为不相信老实巴交的妻子,于是逼着他承认自己出轨的坏男人,脑补得十分奇怪,让他没再好意思逼问下去。

  ——虽然他看到在自己松口后,张绍连也明显松了一口气,神情雀跃,躲到一旁去玩手机了,像是刚才说那什么记不起来了,都是骗他而已。

  柳则安又带着张绍连锻炼了几天,日日跟着晨跑,合理控制他的饮食,再又一次上秤时,却发现张绍连依旧又在原本的基础上重了一斤。

  面对柳则安狐疑的表情,张绍连急死了:“不是我的错。”他真的要在原地跺脚了,“真的不是,是这个秤它坏掉了,对,它坏掉了,我真的是有好好锻炼的。”

  柳则安表面笑了笑,像是真信了,但他心中奇怪,于是趁着张绍连在跑步机上慢跑时,下楼印了一张外卖小传单,拉了点诱人的美食照片,配上几句让人垂涎欲滴的宣传语,最后印上自己的另一个号码,回去之后,悄悄放在张绍连的衣服上。

  他留了个心思,暗中默默观察张绍连,见他锻炼完后收拾时,看到那张小传单,趁着左右旁人没有注意,拉开看了片刻,面上欣喜难耐,吸了一口气,再偷偷放进自己的衣袋,当宝贝似地拍了拍。

  要做什么,一目了然,只等着晚上的时候验证一番,柳则安心想,你最好别那么做。

  晚上的时候,柳则安接到了张绍连的电话。

  那时候大概是晚上十一点的模样,柳则安站在窗前,垂眸看着脚下的夜景,他一手插兜,一边快速认真地听电话那头的张绍连讲话。

  张绍连看起来十分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头一句话就是说:“老板,来一份大烤肉,孜然味那个,一个汉堡包,中间放铁板烤肉,还有来十对鸡翅,十只小蛋挞,二十串烤鸭肠,对了放的酱料不要辣的。”

  这是头猪,柳则安心想,真是头猪。

  张绍连点完餐之后,熟练地问:“老板多少钱?”

  柳则安变了变调,尽量改变原本的音色,但他不是专业的,容易露馅,于是言简意赅:“200。”

  岂料张绍连惊了:“这么贵吗老板。”他慢下来说,“能不能便宜点啊,我每天的私房钱有限。”

  柳则安话少:“不能。”

  “你们店里面的东西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张绍连开始跟他说好话,“我是在健身房看到你们的传单的,第一眼就移不开路了,但是我家里的老婆对我管得很严,所以手头能动的钱不多,能不能稍微便宜一点啊?”

  张绍连并没有太多的私房钱,怪他当初太乖,又缺乏远见,想着要减肥,就是要减肥,不懂得变通,于是把悉数家底都给柳则安给交代清楚了,导致后面馋瘾上来,自己都控制不住。

  就是后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平日里他买点儿吃的眼睛都不眨,花钱他一贯大方惯了,如今要为了这几十块,费劲口舌,还不一定能成功。

  柳则安听了他那番话,气得几乎七窍生烟,要是张绍连现在就站在他跟前,怕是要抡起拳头上前教训他一顿,什么老婆管得严,他嘴里的老婆,只有一种可能。

  “喂,您还在吗?”张绍连从沙发上起来,走到窗前,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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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和柳则安相似的姿势眺望窗外夜景,住着大房子,却吃不起两百块的夜宵,他现在心中无比忧伤。

  听那边没有动静,他更忧伤,心情也开始不好,晚上的时候容易多愁善感,语气也不由低沉了下去:“那好吧,两百块就两百块,老板你做得好吃一点,我现在在永德路边上,98号楼,门口等你,货到付款吗?”

  柳则安叹气:“一百五,给你便宜点。”

  他到达永德路98号楼的门口时,老远就看到有一小胖子,站在铁栏后面鬼鬼祟祟,或蹲或坐或又站起来,朝着远处眺望,迫不及待。

  柳则安是去旁边夜市上绕了一圈,按着张绍连的嘱咐,当真是把他点的东西给买齐了,他买的时候有些疲惫,甚至想要草草完事,但一想到这是给张绍连买的最后一次断头饭,就又开始动力十足。

  那个胖子,是不会再管他了的,胖死他也好,病看不好也好,自暴自弃也好,总之让他自生自灭得了,柳则安因着晚上这一通电话,内心源源不断地涌出些许负面情绪,让他继续想要爆炸。

  他走上去,咳了一声,把口罩带上,问张绍连:“是张先生吗?”

  张绍连说是的,跟门卫打了声招呼,从铁栏后出来,一手高高举着钱,朝他跑去:“是我是我,是全聚的烤鸭到了吗?”他皱鼻嗅了嗅,闻到空气中飘散的香味后,很快就觉得不对,“不是,应该是烧烤到了。”

  柳则安脚下步子一个踉跄,几乎摔倒,他娘的,他一贯素质良好,现在也忍不住在心底下一句句地骂,他娘的,他娘的,这个人他根本带不起来,敢情还点了不止一个外卖。

  他把手中的塑料袋子给他,张绍连再把一百五的钱给他,因为大老远外卖员跑来有些辛苦,所以再又良心发现似地,多加了十元钱,柳则安数也没数塞进兜中,就在张绍连转身要回小区内继续等着时,开口把他叫住。

  张绍连疑惑:“有事吗?”等他看清柳则安缓缓把面具掀下后的真面目时,一瞬间呆愣在原地,四肢无力,灯光下双目涣散,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唇瓣哆哆嗦嗦,“你、你?”

  柳则安抬眉:“吃吧,断头饭。”

  张绍连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吃完我们一刀两断。”呸,这话听得他自己都觉得古怪至极,好像是跟张绍连有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但分明不是这样,于是再又改口,“吃完之后,我就打算离开永安了,你自己好好锻炼,我管不了你。”

  张绍连惊恐:“你不是说会陪着我减肥吗,阿姨说让你过来管一下我?”

  状似无辜,双目茫然,是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双眼死死盯着柳则安发愣,不让他走,但自知理亏,声音也小了起来:“我以后不吃了好不好?”

  柳则安呸了一声:“不好。”

  他性格使然,恨铁不成钢,柳则安对自己要求严苛,力求行为做事做到最好,对待旁人也是如此,他有一套十分严格的准则,要是旁人不求于他也好,既然是有求于他,但又自己不付出努力,柳则安则会觉得暴躁。

  他的爸妈当时就说过他,这种性子去当老师,约摸着能被学生给气死,不过管理公司也是如此,不是谁都能受得了他这种性子,得缓缓才好。

  等柳则安说完不好后,张绍连面色灰败,一手揪着自己身上的黑色T恤惶恐不安,看着他欲言又止。

  柳则安劳心劳肝那么久,现在忍不住想出言讽刺他:“上次你还说,黑色显瘦,所以现在衣服都是黑色,怎么了,一方面这么在意,一方面又管不住口,偷偷晚上点东西,还挺熟练?”

  管他是个什么精神病患者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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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激,真把他当温室里的花了?

  忠言向来逆耳。

  张绍连被他骂惨了,唇瓣微蠕,显得十分忐忑和害怕,看着他这幅小家子的模样,柳则安更为恼火:“你吃,你就吃给我看,我现在看着你吃!”

  张绍连急忙摇头:“不了。”就在柳则安以为他要准备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时候,却又听到他补充,“回去再吃,到时候叮一下就好了。”

  正说着,他的另一个外卖又来了,外卖员在旁边喊:“请问是张先生吗,您的奶茶已经到了。”

  两杯,他娘的,柳则安想,还有烤鸭没有到,现在居然又有了奶茶。

  总归这事他撂担子不干了,分明公司里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他来处理,他却偏偏要在这里为了一件没有可能的事情而浪费时间,简直不符合他的人生准则,极大的败笔。

  柳则安那晚又接了一个公司里的电话,有份合同需要他亲自过去洽谈,于是买了第二天早上的飞机,等张绍连去他所在的酒店找他时,他人已经在飞机上了,等了一场空。

  人不见了,张绍连迷茫地抱着一包红烩味薯片站在酒店门口,痛苦得只想吃东西,他每吃一口就在心里边,哥因为我吃东西生气了,是我不好,但他把薯片咬得咔哒作响的时候就想,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住。

  论毅力,他其实并不差,当初为了林阙那一句话,硬是生生把自己的身材练成那副模样,但他如今自从从公司离开之后,过了一段舒心日子,加之服用药物之后精神头不对,便总犯懒。

  张绍连行动缓慢地往回走,怎么办啊,柳则安生气了,应该是要好好锻炼的。

  离开柳则安之后,张绍连前几天的日子着实过得有些舒服,舒服得像是个两百五十斤的胖子,零食根本就吃不完,左边一包右边一包,他左拥右抱,根本就不知道吃什么才好。

  偶尔时候清醒过来就想,我真是一个为了几个祸国殃民的妃子,而抛弃糠糟之妻的渣男。

  要是柳则安现在知道自己成了张绍连心中脑补的那个糠糟之妻时,怕是会直接打飞的过来跟人干一架,不过他那边事物繁忙,除却家族企业之外,还有自己拓展的新业务需要处理,忙得不可开交,自然也把张绍连抛之脑后。

  张绍连是谁,就是那个不听劝的、胆子又小、小聪明一大堆、一顿夜宵可以吃掉八个汉堡的死胖子!

  气死他了,柳则安只在偶尔的梦中梦到过张绍连,今晚这梦本来平静无波,只是后来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大胖子,径直坐在他的床上,因为缓冲力实在太大,结实的木床有一瞬间受不住,分崩离析。

  柳则安从木屑堆里爬起来,定眼去看面前那人,那人抬头冲他嘻嘻一笑,眉眼之间无比熟悉,正是当初在永安差点把他气出病来的张绍连。

  他正要说话时,张绍连伸出他白白肉肉的手心,摇了摇:“我要吃牛肉干。”

  他娘的,柳则安一边骂,一边身体却不受控制,下意识地出去给他买了一包牛肉干,张绍俩跟他说谢谢哥哥,然后开始拆开包装吃了起来。

  不是,柳则安在梦里面管不住自己的脾气,抓着脑袋上的头发十分崩溃:“再说一遍我是弟弟,我是弟弟,我十九岁还没有到!”

  张绍连鼓着腮帮子说:“你十九岁还没到,那我还没成年呢,我今年只有十六岁。”

  瞎说!瞎说!乱说!

  这个梦着实恐怖,柳则安吓得当即在睡梦中去世,醒来后也一直耿耿于怀,按理来说他也有好些天没有想起张绍连这三个字,怎么今儿的梦境如此诡异。

  外面翻起鱼肚白,天亮了,柳则安索性起床出去晨跑,跑至大汗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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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漓时回来,柳梅招呼他坐下吃饭,例行问了他一些关于公司上的事情,再跟他宣布一个消息:“绍连今天要过来玩,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永安,接过来住几天,你跟他好好相处。”

  柳则安喝粥的动作都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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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番外二一次性放出来比较好,于是我攒啊攒,攒啊攒,努力地攒了两天,居然还没有写完,但你相信它这一章有一万一吗,我对自己预估字数的能力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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